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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更多目光投注在兰浅身上,有人哂笑,有人猜测。
兰浅看不见,不知道周围的地形,无法移动。他能活动的,只有凳子这么一小块地方。
他的手脚没有被绑,但眼盲让他被囚于方寸之间。
失去了视觉,听觉的压力倍增。
其他人的蔑视,要是放在往常,他完全不会在意。
此时此刻此地,他宛如一座黑漆漆的孤岛,唯一的凭仗只有听觉,嗤笑像扎入耳朵的刀,变得尤为刺耳。
不安和惶惑像一个气球,在心中越吹越大。
但他没表现出一丁点,云淡风轻。
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烟嗓男愣了愣,在场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其中最突出的,当属一男一女两人。
女孩年纪很轻,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头□□染成全白,扎着粗粗的麻花辫,叫银花。
男人看着三十来岁,个子高,皮肤白,穿一身在乱世格外稀少,也很不搭调的旧西服。及肩的卷发,脖子上一朵倒挂金钟文身,红得很妖冶艳丽,叫翁灼。
翁灼老练,不动声色观察其他人的情况,忽略了被他当成NPC的兰浅。
年纪更轻,没个定性的银花,则被兰浅吸引了注意。
她知道NPC的形象都是游戏随机生成,副本中的NPC非常逼真,和玩家几乎没什么区别,思维模式也设定成和人类相同。
正因如此,兰浅让她格外惊讶。
一个从别的基地流落而出,恩爱的丈夫被怪物抓走,自己忽然失明,只能投奔弟弟的人,面对弟弟手下的刁难,完全不动如山。
既没有争辩,也不急躁,更没有生气。有一副烟嗓的梅泊在他眼里,仿佛一粒尘埃,一只蚂蚁,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在逆境中也能稳如磐石,哪怕只是一个NPC,银花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好感。
兰浅无视的态度,落在梅泊眼里,就不那么愉快了。
他是玩家,自诩比NPC高一截,NPC想杀就杀,在他眼里连人都不算。
更别说,这还是个瞎子,在NPC中最弱的存在。
还敢在他一个高等玩家面前摆脸色,谁给的脸?
梅泊露出残忍笑容,一步步走近,点了根在基地中很稀少的烟,故意把呛人的烟圈吐在兰浅脸上。
他凑到兰浅面前,挥了挥手,没发现兰浅的瞳孔有变化,笑道:“还真是瞎子啊。既然是瞎子,就该死在外面,和你丈夫死在一起。一个瞎子在基地中,只是浪费粮食,能起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