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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奇,再帮我一次。”查理说,“干完这把,我给你一大笔奖金,够你花十辈子的。”精神矍铄的老上司拍打维奇的肩膀,“你做这个,不就是为了钱吗?”
三十年的脏活累活都做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维奇点头应下:“什么事?”
“两件事,一是找机会,杀死这个人。”查理递来一张照片,印着一名年轻男孩的相貌,“他叫启明,你之前绑架过。”
“我记得。”维奇记忆里超群,过目不忘,“第二件事呢?”
“当年盖娅说,星空被拓印了两遍,你见识广泛,帮我研究一下具体含义。”查理说。
“你怎么不交给lover做?”维奇问,“它是超级计算机,搜集资料的水平比我强多了。”
“lover的权限出了点问题。”查理说,“它解析不了抽象的描述。”
“好吧。”维奇是个杀手,不懂编程和机械,他问,“这两件事,哪件比较重要?”
“都重要。”查理说,“由你决定。”
接受任务的维奇叫来三个手下,两个负责盯梢启宅,一人随自己去街头巷尾收集情报。
本以为杀人更加简单的维奇,眼睁睁看着联盟护卫队驻扎在启宅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将他的目标对象包成铁桶,别说杀手,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金发男人摁灭烟头,食指一弹,烟蒂落进垃圾桶,暂时杀不了启明,留在这里也没意义。他拐进窄巷,交代手下人继续观察,转而联系古董市场收集信息的下属,询问情况:“有头绪了吗?”
“我买了……很多东西。”下属说,“可能有用,您来看看。”
不知怎的,东方中心城的古董市场比往常热闹许多,市监局的监察员隔三差五巡视一圈,以及便衣、混混和学者。商贩们心生疑惑,凑在一起闲聊,聊着聊着总结出了规律,他们似乎在找一本书。小贩问什么类型的书,只得到一个含糊的概括,一本三百年前的手写笔记。
连佩玲和马安明将联盟仓库反复犁了三遍,也没找到启众焱讲述的祁阔的笔记。咒骂仓库管理员失职的同时,连佩玲发动了明面上和暗地里的眼线,全球搜寻古董旧书。
不止东方中心城的古董生意好,全世界的古董市场都迎来了春风。
这些事,刚接下任务的维奇毫无察觉,他和下属汇合,视线投向汽车后备箱歪歪扭扭摞成塔的古董,有些是商周的,有些是上周,大部分是上周的。
“我把带星空的都买下来了。”下属汤姆笑呵呵地说,姜黄发色的白皮年轻人像只成精的金毛犬,人和名字一样憨,“星空杯、星空灯、星空盒子。”
维奇叹气,不苟言笑的杀手极少叹气,每每破例都是因为汤姆,他费解地看着年轻人的姜黄脑袋:“要不是你爸……”要不是汤姆的父亲是维奇逝去的老朋友,他怎么会把这傻小子编进团队。
汤姆挠头,问:“拓印星空,指的不是星空吗?”他捧起一个崭新的绣艺锦盒,“这是星空啊。”
“是星空没错,但是,”维奇觉得盖娅留下的密语不会这么浅显通俗,他摆手,“算了。”他开车将汤姆买下的昂贵破烂拉回仓库,捞个小马扎坐下,逐一清点。
与此同时,联盟也在寻找拓印的星空。连佩玲频繁拜访启众焱,想要得到关于祁阔手记的更多消息,启明和启承旁听他们讲话,简单聊了聊近期发生的事。
“我和练西刚缴获的数字人类仿生人,我们联系了旧车场直接做报废处理。”叶亭荷说,“没有通知家属,毕竟他们已经死了。”
“互联网上出现传言,说有一种新技术可以让植物人重获身体机能。”叶亭荷说,“你们知道吗?”
启明第一反应是和lover讨论过的大脑移植仿生人手术,他说:“我知道,我给连主席讲过。”
连佩玲敲敲桌面,说:“看来查理不想等官方审批了。”她压下了查理的申请函,试图拖慢对方动手的速度,可惜并未奏效。
“不审批?查理打算违规手术?”启明问。
“他做的违规手术还少吗?”启众焱说,“你被他进行了两次手术。”他拍拍长孙的脊背,“现在还想不起来呢。”
启明怏怏地垂下眼,叹了一口气。
“欺负小孩干什么。”连佩玲维护启明,她上个月刚得了一个小孙女,正是隔辈亲的时候,分外看不惯老领导粗糙的教育方法,“你爷爷啊,嘴硬心也硬,就是个不透气的大石头,你别跟他计较。”
“查理暗地里做违规手术,我们就要着手调查黑诊所了。”叶亭荷说,“逐个击破,难啊。”
“没关系,lover会为我们指明方向。”启明重振旗鼓说,“我看过了启寰光的论文,查理选择的人群,定是重病患者的家属,像他们打出的广告里描述的植物人。这类人,全球范围内数量众多,上千万的规模,查理不得不通过lover控制和调度。”
“这样一来,我们根据lover给出的信息进行布控,端掉黑诊所,找到证据,将查理送上审判席。”启明说。
“别想得太简单。”启众焱泼冷水,“查理和联盟周旋多年,狡兔三窟,要抓他的把柄,难上加难。”他看向启承,“小承怎么想?”
“我在想……如果查理发现lover帮我们,会怎么对它?”启承说,“lover是很好的人工智能。”
连佩玲面露复杂,多年的执政观念产生动摇,她一向认为人工智能是工具,人使用工具天经地义,工具驱使人,倒反天罡。可对待lover,她做不到像对待工具一样,用坏了就丢弃,不带丝毫负罪感,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得保护l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