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接受到哪一步?反正就先哄着——以后叫她找到时机,她叫他知道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流转。
闻灯正美滋滋想着伺机而动,顾洲气息已从她耳后沿侧颊而上,也不再搭她发顶,就这么抱着她。
真难捱。
闻灯小动作试图离远点,下一刻就被更紧地押进怀里。
她揉起指尖,装模作样地继续看烟花坠落,彷佛不受影响。
顾洲垂眼看她,“闻灯。”
嗓音沉冷疏淡,细微之处却恍若有不易察觉的温柔情致。
“我需要……”
顾洲话音刚起,闻灯心重重提起,想起自己做过的梦,自动补全后面内容。
——他需要一个女人。
电闪雷光之间,闻灯一面想她做梦竟有预测未来的能力,一面又想等顾洲说出来要怎么破局。
顾洲并未停顿,“……一个妻子。”
—
坠下的声音砸懵了闻灯。
她以为自己听错,妻子?他需要一个妻子?
她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得多,话音落下一刻,闻灯提起的心也跟着重重砸下,浑身血液都仿若沸腾,而后转瞬变凉。
整个人僵得像块木头。
她倏得抓紧指尖,扣在栏杆上,失神至觉不出痛。顾洲瞬息感知到她比以往更僵硬的身体,眼皮轻微一跳,他铺垫至此,她早该一清二楚。
他眉目微沉,嗓音不容置喙,“闻灯,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闻灯咬紧牙关,握紧的手指痉挛了几个瞬息,蓦地扣上顾洲环着她的手臂,这样亲近的姿态,她想回头看,他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她没有回头,浑身的力气似乎只够支撑她站直,她强忍住颤抖的牙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需要一个妻子?是想我帮你精心挑选吗?我是你豢养的宠物吗?你是觉得恩赐吗,女主人要过宠物的眼才能带回家,你觉得我会感激涕零吗?”
她声音分外冷静,一字一句却显出咄咄逼人,“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我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吗?你如果需要妻子,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一半的股份,为了买我认命吗?我是对权势不舍过,因为这点不舍,就要受你这样的欺辱吗?”
闻灯面无表情,像一瞬竖起满身的刺,生怕说慢了叫别人误会她臣服。
“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是让我知道逃不开你之后,还要明明白白地叫我认清现实,好做你背后的情人吗?”
她讲的这样利落果断,手指却抓握地愈发用力。烟花四散,她强行聚神,不叫自己有一丝一毫服软的可能,“你想都别想,你真要这么折辱我,我会杀人的。”
顾洲沉默听完,思绪甚至有一息的放空。他把人扳过来,看到她薄薄面皮上极力控制的颤意。
头顶烟花烂漫,一次又一次点亮星空,却点不亮闻灯眼底的暗色。他分明觉出好笑,想她怎么想岔到这里,竟误以为他是要另娶她人,胸腔却先被毫无光亮的眼色刺出莫名沉意。
顾洲面色沉静,眼底却一瞬晦暗,按他秉性,这样匪夷所思的误解,该叫闻灯抽丝剥茧自己觉察出他本意。可此情此景,他鬼使神差起的心思竟是解释。
他慢条斯理扣着闻灯后脑勺到怀里,唇角噙着的笑无端淡下来,一字一句,“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