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川等了三日,才等到顾子俨给他带来消息。这一回来的时候不止黑风煞气,而且还月黑风高。
小王爷等得望眼欲穿,伸手:“拿来。”
顾子俨递给他一个信封。霍靖川边拆开看,还边嫌弃:“你为何非得晚上来?”
顾子俨替人跑腿办事,连喝杯热茶的待遇都没混到还落埋怨,十分心累:“我说庆王,您在府中养伤,可我却还要当值的。近来圣上心里不痛快,连同知大人都吃了挂落,你当我很闲吗?再说,咱们干的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我皇兄是为叶文彬遇袭那事不高兴吧?”霍靖川人模狗样地拾掇出一副怜悯样,低叹一声,而后才去看顾子俨带来的信。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皱眉:“子俨,你们锦衣卫的盛名莫非都是谣传?张首辅与左都御史朱大人在内阁与诸位大人议事时大打出手这事,大家不都知道么,这也算秘辛?”
顾子俨:“朱大人曾有一位红颜知己,平素虽是以书信往来,但这位红颜很懂他,大到官场往来小到早点铺子,样样都能聊得来。只是有一样,红颜不愿与他相见,直到朱大人再三恳求甚至以绝交要挟才将人约出来。佳人相伴原是一件美事,只是半年后他才发现,原来佳人是男扮女装。”
霍靖川:“……张南岳?”
顾子俨点头,用一本正经的脸说:“张首辅喜好穿女装,平时见面时都在戏苑,以青衣扮相相见。只是有一回见面时,张首辅不甚将手绢落下,那手绢用的布料是御赐的,朱大人好奇之下便私下调查了一番。第二日,才发生了你晓得的那件震惊内阁的逸事。”
霍靖川:“……”
锦衣卫,名不虚传啊。
“我很好奇,”霍靖川道:“你们锦衣卫每日知晓这么多奇葩事,是怎么忍住不说出来的?你该不会是为了做这事,才进锦衣卫吧?”
顾子俨再次凛然:“我们北镇抚司,不做那些事。”
霍靖川“嘶”一声,“或许,你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么?”
顾子俨:“……”
什么意思!他们北镇抚司真的不干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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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张南岳每日公务都很繁忙,按理说有个喜好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至于骗走了左都御史朱大人的信任与情感,其实也十分无可奈何,谁叫朱某人非要与他见面呢?
他也很冤屈啊。
可是这件事到底没有传开——大概是朱大人也羞于启齿,此事已经过去四年,即便是朱大人带着言官们狂喷内阁半个月,直接把大朝会吵成菜市场也已经是先帝时的事了,老黄历了。
张首辅也已经成了本朝的首辅,对那件讳莫如深之事他也早已经放松了警惕,许久不曾想起了。
直到霍靖川这个著名皇家逆子忽然找上他,并且用一种“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种人”的眼神看着他时,张首辅福至心灵地忽然就想到了那件事。
庆王殿下倒也没有开门见山,甚至没忘记寒暄一句:“张大人,许久不见了,您身子骨可还硬朗?”
这一句话,勾起了张首辅另一段回忆。
张南岳入阁的时间其实很早,不然内阁这么个论资排辈的地方怎么轮得到他在新帝登基伊始时升作首辅。对于他这样的内阁老人来说,其实比起当时闷声不吭气的太子,更熟悉的是这个几乎日日被先帝带在养心殿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