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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推官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眼。

案件的卷宗再次铺开,谢柏峥将昨日整理好的内容依次排开。他细说道:“按照卷宗所言,望鹤楼去年三月解雇了大厨田广,丢了活计之后田广染上了赌瘾却还不起赌债,因此才对解雇他的望鹤楼掌柜怀恨在心,做下错事。黄大人,我说得可对?”

黄推官点头,“不错,可疑点又在何处啊?“

谢柏峥道:“疑点就在题面上,田广对望鹤楼的刘掌柜怀恨在心,并且用了炸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玉石俱焚的法子报复,可那位刘掌柜却没有死。”

“据那掌柜自己交代,是有位相熟的客人叫他去隔壁的点心铺子买一份糖糕,这才侥幸逃过一劫。”黄推官道:“那掌柜的运气好一些,也没什么。”

谢柏峥干笑道:“推官大人初来乍到,恐怕还不曾去过望鹤楼。望鹤楼是长安县中最阔气的,吃一顿席面要拿出普通农户家两三年的花费,是个极其雕梁画栋的销金窟。试问大人,这样的地方,常去吃的又有多少不是熟客?”

“随便来一个熟客,便能使唤酒楼的掌柜,那这望鹤楼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更关键的是,距离望鹤楼最近的糕点铺子,半年前开始便不卖糖饼了。”说起这个,谢柏峥似还有一些遗憾:“此事县中的百姓都知晓的,东街的糕点铺子原先最出名的便是糖糕,如今那位做糖糕的老伯正在南街摆摊。”

“因此我猜测,那位掌柜的或许的确曾经亲自替要紧的客人去买过糖糕。一般人在说这种绝对不能被拆穿的谎话时,通常不会铤而走险,去扯那些不着边际的淡。只是他在县衙的诸位大人面前一时情急嘴快说错了,却不好改口。这才百密一疏,叫我发现了这个破绽。”

黄推官听他说完,脸上风云际会。他昨日交给谢柏峥那些关于望鹤楼一案的卷宗,装订成册也要好几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谢郎君究竟耗费了多少心思,又将那掌柜的证词看了多少遍,才在蛛丝马迹里找寻到了这样一个破绽。

这实在是,呕心沥血了。

黄推官老怀安慰地问:“你昨日将那些证词看了多少遍?”

“一遍。”谢柏峥解释:“或许看得不太细致,只是时间紧张,来不及看第二遍。推官大人,是认为学生说得有哪里不对吗?”

黄推官那一副“你竟如此坚定和努力”的欣慰表情急转直下,寡淡得毫无痕迹。

谢柏峥稍加停顿,见黄推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说:“除此以外,还有第二个疑点。赌场的账册中记载了近四个月田广欠下的赌债。田广虽然一直在赌,可刚开始几个月都不过是十几文的赌资,因此欠下的银钱也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只输过一吊钱。”

“十五日前,他突然欠下了十两银子,这与他从前的习惯大相径庭。十四日前,他再次欠下了二十三两银子。正是那一天,他不仅花光了手头的银钱,甚至还差点要卖女儿抵债,被他娘子拼命拦下这才作罢。”

“再后一日,便有了田广与望鹤楼的掌柜当众发生口角一事,田广激愤之下,才实施了报复。”

“虽说赌鬼做出什么事都不令人意外,可推官大人,您不觉得这田广的前后变化太大了吗?”谢柏峥道:“赌鬼的胃口也是被一点点养大的,田广花了三个月才从赌几文钱变成赌十几文钱,他不像是那种敢一次输十两银子的人。”

“更巧合的是,田广十五日前输的那十两银子刚好就是他手头所有的钱,这个数目刚好叫田广能壮起胆量最后再上一次赌桌,可是上了去未必还能下来。”

“推官大人应当也知晓,赌鬼与亡命徒是不同的。赌鬼贪婪成性,上了赌桌便容易冲昏头脑,可是却未必有胆子杀人。两天时间,田广这么一个开始赌博都要小心翼翼计算银子的人,没这个本事做下爆炸杀人的案子。”

“你这样是,田广是被冤枉的?”黄推官两条眉头皱到了一起。

“不一定。”谢柏峥道:“我更倾向于没有完全冤枉他,田广在这案子中并不清白无辜,但他或许在某些地方被人给骗了。”

“推官大人。”谢柏峥将卷宗放回桌案上归还,“学生暂时只想到这些,其余的就要仰赖大人再审一审田广与酒楼掌柜了。”

黄推官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搓了搓他那张胡子拉碴的脸。黄推官叫来冯县丞,“传话下去,本官要重审田广。”

“谢郎君可要去大牢……”黄推官试图发出邀请,被一旁拎着食盒赶来的小药童大惊失色地阻止:“不行不行,我家郎君身子且没大好呢,大牢那等阴冷潮湿的地方怎么能去得?大人若要人陪,我陪你去就是了!”

黄推官:“……”

他这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推官大人一甩袖子,低哼了一声,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小药童的“慷慨就义”!

谢柏峥失笑道:“你是故意将他气走的?”

小药童“嘿嘿”一笑,古灵精怪道:“这位大人竟然想叫你拖着这副身子去天牢审犯人,叫我气一气,他也不冤枉嘛!”

谢柏峥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药童打开食盒,端出一碗药来:“刚好还温着,郎君快喝了这一碗药。今日厨房煮的鱼汤可香了,咱们这会回去刚好能喝上!郎君便是没胃口,也要多进一些,否则气血亏得便更严重了。”

谢柏峥依他所言喝了药,含糊地应了一声。

回程路上,谢柏峥忽然又咳得很厉害。小药童替他拍着背,着急地说:“郎君定是这两日太过劳累了!不过也是,我家小侯爷带那些人查了这么多天的案子,结果叫郎君花了两天便看出破绽,您要是没累着,岂不是显得我家小侯爷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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