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政孝堂。
顾明哲身姿挺拔地跪在地上,目光一片清明。
顾相拿着一册书坐在书案之后,若无其事地翻着手中书卷。
在得到消息之前,他一直视这位长子为自己的骄傲。
学识好,品性佳,样貌更是一等一。
说他是京城第一公子,顾相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反倒是佩服自家长子小小年纪,便已有了如此声名。
可今日,他竟去了昭华公主府之上。
刚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之时,他还不敢确定,直到府中下人带着贺礼前往公主府,而这个混小子,居然在公主府中待了大半个时辰。
他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当驸马不成?
朝廷有规定,但凡尚公主者,便不能入朝为官,且为了防止外戚干政之权,就连近亲也不能参加科举。
这个儿子,是他一手培养出来,承继家业的嫡长子,倾注了他半生的心血与精力。
可现在,他却有了想要尚公主之心。
士可忍,孰不可忍。
顾相面色平静,可内心早已是气血翻涌,良好的教养及多年上位者的自持,让他始终保持着当下的理智。
“可知你今日险些犯下大错?”顾相冷声开口。
顾明哲面无表情,机械般回道:“儿子不知,请父亲大人指教!”
书案被猛拍了一声,出哐的一声闷响。
却是顾相将书卷猛得倒扣在书案之上,自己则愤而起身,踱步到了顾明哲面前,厉声道:“你今日去昭华公主府上做了什么?如实说来!”
“公主受伤,儿子前去探望!”
“她受伤,她受伤与你何干?”顾相简直恨铁不成钢。
“儿子心悦昭华公主,故而亲身前往!”
“你,你放肆!满京贵女,你看上哪个都行,可唯独不能是昭华公主!”
“儿子只想要她!”
“你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尚公主,你的仕途前程,就全毁了!”顾相语重心长,只盼自家长子能够及时醒悟,“你年纪到了,也该给你安排亲事了。”
“父亲,”顾明哲听得此话,当即有些激动,“父亲,陛下已然特旨,允许昭华公主所嫁之驸马可入朝为官,儿子,儿子并未儿子还是可以完成父亲心愿的”
“傻孩子,便是陛下开口,那天下人又该如何看你?他们会说,你顾明哲是靠女子方能入朝,你今后无论做了何事,都将被冠上昭华公主之名!”
“他人如何看待,儿子不在乎,只求父亲允许,为表妹择一门亲事,或是将其送归家中,莫要让其再待在顾府之中。”
顾明哲说到这里,高昂的头颅低了下去。
顾相见此,眉峰皱得更加厉害,“不妥,哪有为你之事,驱逐表妹之道理?顾明哲,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父亲儿子自小深受父亲教导,一向严格要求自己,丝毫不敢放松,父亲可知,儿子究竟喜欢的是什么?”
顾明哲抬起眸子,直视自己这个自小便在仰望如天的父亲,鼻头一酸,其中似有水光涌动:
“儿子不喜欢读那些书,只爱看些诗词话本。”
“儿子也不喜欢自己总是被捧在高处,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处,无人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