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手里捏着块胭脂红的手帕出来接待舒宴犹。
来牙行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日子过不下去不得已卖身的人;
还有一种就是有点余钱,想过来选人的人。
舒宴犹一看就属于后者。
而且舒宴犹穿着长衫,头上带着蓝色的方巾,这可是读书人的标志。
头巾是日常着装的一部分,但是普通人一般都佩戴三角头巾。
“郎君要选个什么样的?这几日人多,可以慢慢挑。”牙婆的话说的好听,但要是客人真的慢慢挑选,她可没那么多耐心。
“寻个会照顾人的婆子,主要是照顾小孩,要手脚麻利些的。”
舒宴犹也没问外面怎么那么多人,他不是救世主,既然解决不了他们的难题,倒不如不问,也省的自己心里胡思乱想。
他不问,牙婆却主动跟他套交情,说起外面那些人的来历。
“去年雪下的太大,好些人的房子都被雪压塌了,还有人趁乱抢钱抢粮食,外面那些人都想自卖自身,给自己寻个活路。”
也不知道他们从安陆得到的消息,知道他们这边的灾情比较轻,来了好多人,搞得他们牙行都有点忙不过来。
其实并不是越多人卖身他们越高兴。
人多,能挑选的范围就广,价格也喊不上去,他们也愁。
“郎君您看看这几位,手脚都麻利的很。”
一边说话,牙婆很快让人带过来几个妇人,年纪跟洛云宜差不多大,穿着粗衣麻布,收拾的倒也齐整,比外面那些人看着顺眼。
“若是买两个,能优惠吗?”
以前的舒宴犹不通庶务,这半年倒是学精打细算了,都知道要讲价了。
“当然给您最优惠的价格,您先挑。”
舒宴犹让她们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上,看手上的老茧。
掌心向下,观察她们的指甲。
最后选了两个面容看着和善的,手上有茧,指甲里没有泥的。
被选中的两人也很高兴。
她们都是在夫家过的不幸,甚至其中一个还是因为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人,把她赶出来的。
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回娘家?娘家的兄弟子侄们都嫌弃她们,就算让她们留下来,也是住最差的房子,吃最少的食物,做最重的活。
那样跟出了豺窝又进虎穴有什么区别?
之所以自卖自身,也是因为她们没地方去,若是有个容身之所,她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郎君好眼力,这两位可都是干活的好手,两个人,我也不赚您钱,您给十八两银子就行。”
“十八两?外面十八两我能买四个,我只能给十两。”
舒宴犹说要买人,怎么可能一点行情都不了解。
平日里买个有手艺的仆人也不会过十两。
这还得是身强力壮的壮劳力。
年轻女孩都比妇人价格贵一些,更别提现在世道艰难,外面大把的人没有活路。
“十两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您给十三两,叫我也回个本。”
“成交,写契书吧。”舒宴犹会开口讲价,但能降下来多少却是他把握不了的。
只要价格在自己心理预期,他多半就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