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黑暗,再次清醒过来时,窗外的树影摇曳,夕阳的余晖撒在病房内,卿雅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艰难的支起身体,一双有力的手臂撑在她的背后。
她抬头看去,是面容倦怠还带着黑眼圈的黎深。他扶住卿雅的动作很温柔,但脸色却很不好看。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卿雅苍白的脸尽量扯出一抹笑容,她抬起右手贴在他的侧脸:“笑一笑嘛。”
黎深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贴着卿雅的手,像是在感受那温热的体温是否真实。
亲手缝合恋人的心脏是什么心情?
是该复杂?还是该难过?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想,他先是一个医生,其次才是卿雅的恋人。
他必须冷静,也只能冷静。
那鲜活的心脏不再跳动,起伏的胸膛也归于平静,可他不能乱,他得尽最大的努力去抢救患者,但他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人告诉他,完全停止的呼吸该怎么复苏?流失的体温又该如何回暖?
还好,她还在。
“累了?”卿雅揉揉他的脸,把他揽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靠着自己:“肩膀借你靠,好好休息一下。”
她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尽力的去圈着他,哪怕牵动了本就状态不太好的伤口:“我这次不是没事吗?安心啦。”
“十天了。”他靠在卿雅的肩上说道,这十天以来,他其实和难过的情绪脱了节,行为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照例把医院当成家,把自己当成不会劳累的机器人,不停的救治病人,偶尔空闲时间他会用听诊器去仔细听卿雅的心跳。
而卿雅口中安心这两个字,让他那脱节的情绪回了笼,打开了那名为恐惧的开关,让一向能平稳拿着手术刀的黎医生开始双手颤抖。
他再次尽可能的将耳朵紧贴在卿雅没受伤的一侧胸膛上,听到那颗受损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之后,他真正才放松这十天以来的因卿雅受重伤而高度紧绷的神经。
“看我们亲爱的黎医生,比国宝都要黑眼圈了,再黑一点,恐怕拐带你的我就要十年起步了。”卿雅故作轻松的说着逗趣的话语,希望他听了以后心情会好一点。
黎深终于轻笑一声,回应道:“那该庆幸的应该还是我,不然我得被关进动物园。”
“那我就抱着黎医生再跑快一点,这样就可以把黎医生藏回家里,不被任何人现。”她笑着继续往下说,用脸去蹭黎深的侧脸,跟他亲昵。
黎深侧过脸去亲吻她的嘴角:“不用藏,我会跟着你走。”
“我有一点累,你陪着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她看着黎深,用双手轻轻按压他的太阳穴为他放松,她从来没见过黎深这么累的样子,想让他好好歇歇。
但医生总是忙碌的,三十三床的病人情况不好,黎深作为她的主治医生,需要立刻过去,他把枕头垫在卿雅的腰后,嘱咐道:“好好休息。”
他走后,病房只剩下卿雅,她靠坐在病床上,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师叔的话:
“我和师兄总是自以为是,认为末法时代、和平年间,只需要教你防身之术自保就行,其他的任何事情只要顺天而为,方可平稳度过。可世事太过无常,我们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要亲手把你送到别的世界。”
“文静,师叔确实很想见你,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你。”
“以前我们教你的道法还记得吗?”
“记得,可那不都是障眼法吗?”
“有的是障眼法,有的是真的,只是封住了你的力量让你没办法用罢了。现在师叔给你解开一部分,但是你要记得,不要随便乱用,小心被天道抓住。”
“被天道抓住会怎么样?”
“至少天雷,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