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宣德帝一瞬冷了脸色。
他看着墨锦川那张与他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气得胸口快起伏着,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
“小五,你这是在拿刀剜朕的心。”
“儿臣不敢。”
墨锦川双手撑着椅子,做事便要跪下。
宣德帝霍然起身,冲上前双手拖住他的胳膊用力托举,冲着旁边吓傻了的宫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宫人赶紧冲上前扶着墨锦川坐下。
不过是简单的动作,宣德帝却累得满身是汗,一半是紧张一半是因为体力不支。
众人都以为,他会大雷霆。
可宣德帝只是静静看着墨锦川,看着这个与自己最是相似,却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儿子。
他已经不记得,他同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总归,是肆意妄为的。
不知不觉,他竟以步入了暮年。
宣德帝再开口,声音已没了怒意,反倒带着些许无力感。
“小五,朕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再也承担不起白人送黑人的痛苦了。”
听他提到已故的两位皇子,德海赶忙带着人悄悄退下。
帝王可以有心病,却不能脆弱,更不能表露于人前。
在御前伺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宣德帝的目光落在墨锦川的双腿上,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朕最后悔的,便是当初同意了你从军一事,同样的错朕不能犯两次。”
“林庭风不久前才在阵前斩杀了敌国的大将,此次由他带兵,你无需担忧。”
墨锦川抬眸看向他,“难道连父皇也觉得儿臣如今是个废人?”
“胡说!”宣德帝眼底多了杀意,“谁敢乱嚼舌根,朕诛了他九族!”
说着,他便要宣人进来去彻查此事。
墨锦川忽然问:“父皇杀得完吗?”
天下最难堵的便是幽幽众口,哪怕杀伐果断能管得住一时,却也难免落得一个帝王昏庸的骂名。
大安才立国不久,百姓们尚且没过上几年安稳日子,经不起任何动荡。
也正是如此,宣德帝当年才会为了平定边境之乱,痛送墨锦川参军,且一去就是十年。
他用了十年伤痛和一双腿换来的国泰民安,宣德帝容不得任何人动摇。
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看着墨锦川的双腿,宣德帝眼底带着痛意,道:“朝中仍有善战的将领,再派两人前去协助林庭风就是,你何苦亲往?”
墨锦川垂眸,冷声道:“儿臣这双腿,折在大梁太子之手,不亲自手刃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提及大梁太子,宣德帝亦是恨得牙痒。
若非如今他以提不动长枪,非要亲自率兵前去,要那梁国太子一双腿为小五报仇。
不等他在说什么,墨锦川蓦地抬头看向他,坚定道:“望父皇成全。”
见他作势又要下跪,宣德帝一时又急又气,咬了咬牙道:“朕答应你就是!”
他沉着脸继续道:“只是你要答应朕,只坐于后方军营之中排兵布阵,切不可靠近前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