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林夏瞪着黑了屏幕的电话,白净的脸臊得通红,回头看了眼客厅里脊背微弓的人影,咬了咬唇,脸颊更烫了。
她把手机静音,走出去悄悄放回先前的茶几上,然后走向餐桌。
餐桌上满满一大桌子菜,香味诱人,可是谁都没有心情动筷子。
屋子里是沉默寂静的。
直到林雁哀哀的抽泣声又响起来,断断续续,揪扯着人的神经。
鹿闻笙坐在旁边,垂着头,手捏着酒杯,骨节白。
房间客厅正中央靠墙摆着一张祭桌,桌上坐着一张黑白照,照片上年轻男人五官硬朗,龇着一口白牙,笑容灿烂。
今天是林冬的忌日。
“妈……”林夏喊了一声。
林雁忙抹眼泪,“看我,老是忍不住……阿深,你吃菜,快吃菜,都凉了……”
林雁拿筷子给鹿闻笙夹菜,“我记得这鲈鱼是你最爱吃的,还有这道咕噜肉,你说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没我做的好吃……”
“妈。”林夏打断她,“闻笙哥不爱吃鲈鱼,那都是我哥爱吃的。”
林雁一怔,眼泪又哗啦啦落下来,捏着拳头砸自己大腿,“你哥他是个最善良最懂事不过的孩子了,他还那么年轻,老天爷怎么就那么狠心!我做的孽,我来偿还好了,为什么要报应到我的孩子身上!”
鹿闻笙终于抬头,眼里血红一片,仰头闷下杯子里的酒。
“都是我的错。”
他声音嘶哑,“伯母,您放心,我不会叫害冬子的人好过的!”
林雁泪眼婆娑,死死抓住他的手,“闻笙,伯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伯母没有怪你,不怪你,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帮衬,我们孤儿寡母没个顶梁柱,早就被人欺负死了,真的不怪你,你千万不要自责……”
越是如此说,鹿闻笙心里那团积年交织的悔和疚越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杯杯灌闷酒。
林夏看着酒瓶子里的液体高度逐渐往下落,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苏星觅的话,心脏砰砰跳了几下。
“闻笙哥……”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咬唇小声劝道:“别再喝了。”
鹿闻笙没有推开她,反而覆在她手上,用力攥了攥。
他掌心滚热,沾着皮肤,林夏像是被感染,浑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时,他却抬头望向她,承诺一般坚定,“夏夏,我就是你亲哥哥,你不要怕,哥哥还在呢……”
林夏望着他,鼓噪的心像是瞬间被泼了盆冰水般,一下子冷却下来。
毫无疑问,鹿闻笙最后喝的烂醉如泥,站都站不起来。
林雁喊林夏搭把手,把他扶到沙上去。
半途,林夏突然停住脚,咬唇小声说:“妈,叫闻笙哥睡我屋里吧,沙太挤了。”
他们这是在从前家乡的老房子,七十来平分割出的三室一厅,哪里都窄窄的。
林雁转头看她一眼,林夏低下头不敢看她。
母女俩像是对峙了几秒,最后林雁妥协,轻叹一口气,“那就去你房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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