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已入夜,视野差一些,但一眼看过去,这园子竟与柴善嘉从前所见皆不相同。
整个园子的布局、建筑轮廓都十分疏朗大气,甚至可称恢弘。
类似就地取材,充分保留了原本的地势特点与原有的林木,依山傍水建了个园子,颇有一点返璞归真之感。
比时人偏爱的相对精巧的宅邸,少了些反复雕琢的匠气,却叫人一见之下,心口为之一荡……
柴善嘉之所以顺势应下要出来洗手。
主要是想寻一寻方才擦肩而过的那股气味,像极了三年未见的旧友……
“走?”
绳圈姿态僵硬,跨立在一处分岔处,实在等久了,左脚搓右脚的,才忍无可忍为自己声。
然而,柴善嘉根本不理他。
通常一所宅院,女客盥洗会有专门的去处。
按时下的习惯一般不在待客厅北面,便是近水源周遭。
而这处园子却不好说……
柴善嘉的出点更不好说……
她左右看看,拔腿就往园子东边更明亮处走。
“诶……喂?”
等绳圈现她调头跑了,人都快出地图了,喊又不好喊,只得忍着气、攥着绳子咬咬嘴唇跟上。
而柴善嘉这里,却是意外穿过一道门,见到了一处建有假山石亭的莲花池。
这怕就是那株古莲所在?
然而这时,却是未见人影,先闻其声——
“……旧伤未愈再加舟车劳顿,实在有碍恢复,若就此留下病根,将来可要悔死的!
你啊你啊,这也罢了,临出来前,何故又要接那烫手山芋?”
这话问出来,另一人不知说了什么。
声音实在稀薄含糊,未能听清。
而先前态度沉痛之人又道:“……什么专为河道来?明明——
算了算了,只是哪儿就这般严重了,没了你,州府也不作安排?直等着河两岸的百姓流离失所?
再者说,这疏浚河道的事,早该在冬日里做,哪有汛期跑来通河的?都水监和州府推诿了一个多月,朝中都无人敢应。你倒好,这样了还要硬撑……”
这时,柴善嘉这边,绳圈终于默默跟了上来。
他正犹豫是否要催促。
柴善嘉扭头一记眼刀,示意噤声。
恰好,前边的对话也有了下文——
“……这事做好是寻常,做不好惹一身腥。就怕趟了泥等不到银两和帮手……”
脚步声逐渐清晰,兼有碾压草叶出的悉悉索索。
前方沉默片刻。
再开口时,倒像嫌方才的话题过于沉重,故意调笑缓和气氛:“……说起来我那妹子,此番不叫她跟着,很是在家里闹了回脾气。
她那样儿,也就你容得。若是来年能喝上你二人喜酒,我这做兄长的才真叫放了心,咱们也更是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