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足够,刚要抬脚也踩着他脚后跟随着,却被毛诡身旁的走僵一个闪身,力道极大地将一只僵硬长甲的手压上了肩头
“老道累了,丫头你给我推推这把椅子,找个不熏眼睛的地方歇着罢”这等火烧眉毛的时候毛诡却一脸懒散地打着哈欠来了如此一句,吴段二人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没容得这院中众人想通这话是哪般意思,手还在段沅肩上的进宝又一发力将她扳到身后,极快回身,僵直笔挺地抬平了手,将自己那长有两寸的长甲锋利地扎进了一个陌生的衲服人胸口
利事等几个小厮被这刺穿的声响与摔在地上的血珠吓得大叫而起,他们眼朝段沅那处,丝毫没注意到其余两个手脚诡异的人已经从那残破的院墙之上一跃落地,手握师刀朝他们冲来,只是毛诡一声哨响,富贵便快步挡到了其中一人身旁,被那来不及刹住的师刀刺进了左腹之上
这二人毕竟也是道门弟子,即便自身修行不得,可这师刀还是在坛上日日吃香诵念养出了几分灵力,富贵忽地抬正了头一声惨叫,手下忽然一抬,那还握着师刀发懵的两个道人便感到喉间一丝刺痛,随后一丝红线齐齐而现于喉头正中,富贵那身单薄的粗麻长褂之上这就被溅上了温热的鲜红,任由这两人如何捂住喉间,最终还是血喷如柱地两眼翻白,面色骤黑地倒地抽搐起来
毛诡冷笑一声,手诀一起那身下的轮椅便换了方向,身后段沅一声当心还未落定,只听一声绸布割裂的脆响,随后便是吴巽满口谩骂与撕打而出的拳脚声响
两具走僵三手指间皆血滴不止地又聚到了毛诡身旁,只是他们不再是一贯垂头低下的模样,刚刚突袭之间他们先后落下了本在头上从不摘下了那内缝符布为衬的毡帽,散乱了枯槁稀疏的头发,两眼青绿冒光地抬头挺胸,朝着院外一群颇有势头而来的人发出嘶吼,除去这一众人之中高髻规整,身着姜黄法袍的两个半老男子,在二人身后那些灰蓝衲服袄子的皆已经露了惶恐
“身子不大痛快,你们两个还算刻苦有练的,可后面那么些半吊子都算个夸的‘赶蝉步’,老道竟然听晚了”
此言一处,那两个为首的道人当即唇间络腮胡上起了涟漪,上前一步持诀上术,一声敕令极快而出诀指毛诡,眼看平地而去的沙尘显露鬼面扑来,毛诡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依旧一手托腮地懒散坐着,就在这风沙离自己仅仅两步之时,忽地怒目一瞪,一把香灰撒进了那鬼面之上,空中青灰烟起,那持诀的道人面色一换,这就脚下灵活地要退,怎知还是慢了半步,原本自己法向他人的鬼面风更加迅猛地调转了方向,瞬息之间便撞到了这道人胸膛之上,他当即如同被人猛击胸膛一般双脚离地,一口鲜血喷洒落地之时,自己也碾上了好几个本立在身后的弟子
“他手上的,是王兄弟的那个‘女儿怨’么?”吴巽小声朝着段沅去问,吴段二人已经各持法器将王家的几个小厮送进通向地宅的门后,他们但凡要往毛诡身后去靠,那两具走僵便会扭头吼来,眼下绝不是个自己先乱的节骨眼,两人只好停在院中心,不远不近地看着那轮椅之上脊背难直的背影与这足有二十来人的来势汹汹
同样一把‘女儿怨’在毛诡手里与王玖镠撒出竟是差距如此之大,不仅那对面的不敢轻举妄动,就连身后两个半大的小道也是心中又惊又怕,惊则是毛诡的修行之深,术法之快;怕则是无论修习阴法鬼术还是上茅的修仙飞升皆是天地之间两大逆天而行的苦路子,越是有所获得便也越是容易心智不稳,毛诡能从隆家院中一夫当关活命而出还未走火入魔已然了不得,这会儿若是再耗尽剩余的气力,怕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家五鬼阴坛兵马趁虚而入暴毙而亡,或是无力法打对面,反伤自己,这便是为何功法越是高深的术士替人消灾法金越重,钱财只能换来医药吃食上的舒坦,可自身的耗损,却不是这些黄白俗物能填补的
“毛散人,您……”葛元白怎忍心看着毛诡独自对上这只会些雕虫小技以多压少的一群无赖,他听过‘赶蝉步’的名号,可这确是个多门之下皆有所修的泛泛功法,但修习这个的术士多是为了装神弄鬼敛财诓人之后逃得轻巧及时,都是些自知手上不足的野门堂里给自己的后路!可自己刚踏出两步,富贵便当即扭了脖子朝他大吼
对面一群争先恐后地往那被女儿怨打得面色骤暗的道人身旁一口一个师父师叔,却没一个上前来报家门或是骂毛诡出手狠辣的,这道人五官扭曲很是痛苦,咳嗽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握上那与他同样法袍的
“师兄……六足将军没死在庐州的么?”那络腮胡的道人五官也挤做一处,很是心虚地低声答他
“我听闻前两日庐州去围院的足有五六十个道友,心想……除非他真的没在生死簿上,否则定然已经凉透了”这时一个年纪不大的矮小少年终于从围着那受伤道人身旁的师兄弟中挤上前来,他手中还握着一张发皱的笺子,很是着急
“师伯,您那日送走了那位吴小道长之后就让咱们赶快收拾起身,可……可您与师父往渡口去后又有祝由盖印的信从庐州加急的来,是给您说咱们祝由在庐州去了围院的妙草堂来的,说是门下有弟子遭六足将军毒手惨死,冲进院中,全空了……”
这话一出众弟子齐齐捂嘴低头才没哗然出声让对面看了笑话,那面色越发紫黑的道人瞪圆了眼睛本能一颤,而他身旁络腮胡的则咬牙切齿地朝着自己膝上捶了一拳
他们乃是祝由王家旁通分炉贵州的一支旁系,但当年之所以离了湘西却不如其他各家那样光彩,而今堂主王令凡的主父一辈曾是南茅祝由总坛的宗族弟子,可因其悟性不高投机取巧而不受师门看重,与其说是分炉而出,倒不如说是看着还是姓“王”的份上才没赶尽杀绝逐出门去,王令凡的祖父非但不老实修行,还时常利用自己会的一些招阴上身,调魂离魄的路子让一些被他盯上的门户院落里中人一夜病倒,随后自己再打着祝由术士的名号敲门救命
分炉而出祝由弟子多买地买宅,安定一地供神修行,仅有这王令凡家中携着一众也学法学医念头有歹的弟子赁地赁宅,如此一来若被识破或是在地祝由医堂上门斗坛,也好一夜之间走为上计!
院外那团窃窃哄乱的人看得吴段二人一头雾水,毛诡本来还饶有兴趣,可转身一瞧那山火又近了屋后一些,这才有些着急去催
“两位道友,这趁人之危即便是旁通野路也是容不得的,老道还得救火,你们不如抬了那位兄弟好好医伤,这边就不奉陪了!”这话让那络腮胡的不得不转了身,借着宽袖阔袍的遮掩他抬头挺胸地冷哼一声,迈着有些发软的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