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婳同样与他停在门口，目光莫名地往里去。
宋朝生道“囡囡”
宝婳说“我见过娘了。”
宋朝生脸色蓦地变得十分难。
“囡囡”
“我方才算了算妹妹的年岁，她也差不多是在我走丢时出生的，所以”
所以，如果甄氏不是宝婳的母亲。
那么，宝婳的母亲怀着弟弟的时候，甄氏也怀着宋妩。
而宝婳却并不记得宋朝生有过什么妾室。
宋朝生颤着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宝婳声音似风一般，淡得能立马被吹散，“我想听父亲的解释。”
“里面那个那个叫娘的，她确实才是你的母亲。”
即便宝婳之前就隐隐猜到了一些，可真听到宋朝生说出来的时候，她的脑中却也仍是一片空白。
所以
这么久以来，宋朝生一直让她喊了另一个女人做“母亲”，而她真正的母亲，却藏在了这处阴沉冷落的偏院里。
“你你那时年纪小，要奶娘带你去灯，你母亲不放心，出去找到了你，原本是要带你回去的”
宋朝生的声音异常艰涩，“可是后来，她感到肚子不适，我便催着她回去喝安胎药，她便叮嘱奶娘一定要好你，岂料回去之后，你就丢在了灯市里。”
后来这件事情给他们夫妻俩的打击无疑是悲痛欲绝的。
娘为此甚至流了产，为她接产的稳婆说，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娘之后每日都到处去找女儿，又大病了一场，这才渐渐不好。
与此同时，那个同样怀了他孩子的表妹甄氏，为了撑起大房，这才也嫁了进来。
“我与甄表妹，我们只是酒后一时失控，她一个黄花闺女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能不对她负责。”
宝婳攥紧手指，仍是语气平静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要带母亲离开府里。”
“不不要这样，囡囡。”宋朝生红了眼睛，握着双拳，情绪微微激动，“我是真心娘的，你不能带走她”
宝婳问他，“可她过得一点也不过，你可曾过她一眼”
他摇头，“我去过她的，可每一回我都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大夫也说了，娘很快就会好的，你妹妹喂她药她都吃的，她一定很快就会好的”
他嘴里说着这些他向来都坚信的话，忽然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宝婳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却只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她父亲这样的男人
晚上宝婳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她在娘的屋里，听杏枝说话。
“我从小就受娘恩惠，我发过誓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杏枝说道。
宝婳拿帕子给娘擦了擦脸，情绪仍似白天那般平静。
好像在她跟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她的母亲，只是一个病人。
杏枝奇怪地了她一眼，又低声问道“你真的是娘的女儿吗”
宝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