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两人曾一起吃杯面的湖边上,当初并肩坐过的石台阶在不远处,沈逸辰熄了火,目光呆滞地望着白浅浅。
“先,对不起,在你受伤的时候,还跟你说这些。”
为了说出这番话,沈逸辰内心挣扎许久。
神婆、招魂、鬼魂,这在21世纪听起来简直荒诞不经。
以前看到有情侣因为八字不合分手,他就冷笑,觉得这年头怎么还有人陷入这种非理性、不合理的观念里;听到有人为了生辰八字选剖腹产日子,他更是忍不住叹气。
他本是个极度不信这些的人,所以如今生的一连串事,让他难以置信也是理所当然。
他亲自去见了海神娘娘,一想到要是跟白浅浅直说自己去神堂、鬼魂如何如何、怨恨怎样怎样,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听众,肯定觉得说话的人疯了。
可在这扑面而来的命运面前,人往往无力招架。从神堂回来后就听到白浅浅摔伤的消息,海神娘娘的警告瞬间变得无比真实,刺痛着他的心。
沈逸辰这才开始认真对待海神娘娘的话,之前自己太掉以轻心,要是白浅浅真出什么事,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这可能是个让人难以相信的故事。”
既然决定坦白,就该毫无保留,而要做到这点,得先从最难开口的说起。
沈逸辰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嘴唇微微颤抖,缓缓开口:
“我曾经有个喜欢的女孩。”
那个他从未轻易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的女孩的故事,就此展开。
初次见面、分手、纠缠,以及她的死亡。
即便过去许久,那伤痛依然刻骨铭心,沈逸辰每说几句就停顿,像是回忆太过沉重,难以启齿,白浅浅却耐心地静静聆听。
在这漫长的讲述中,白浅浅仅有两次露出惊讶的神情,一次是听到玲珑去世,一次是得知沈逸辰被噩梦折磨了十多年。
除此之外,她都很平静,终于,沈逸辰讲完了所有故事。
“所以,你是想说玲珑的鬼魂可能会伤害我?”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该不该信,可没办法。”
沈逸辰心想,就算被当成疯子也认了,在飞机都满天飞的现代社会,谈鬼魂,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出乎意料的是,白浅浅很淡定。
“我懂你说的意思了,听你讲完,之前那些奇怪的事我都明白了。”
“你相信我?”
“我其实有点信这些,像迷信、死后世界之类的。”
白浅浅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白浅浅对民俗信仰还算信任,虽谈不上像信徒一样笃信,但也不会轻易否定,觉得全然是无稽之谈。
这都源于她的好友苏溪悦,苏溪悦的母亲于莲英三十出头就得了神谕,是个有些能耐的神婆。
苏溪悦因母亲的职业感到难为情,和白浅浅做朋友后,从未提过母亲的身份,白浅浅是偶然的机会才知晓。
有次白浅浅去了趟“不干净”的地方,回来后身上莫名起疹子,痛苦不堪,苏溪悦很是担心,便从母亲那儿求来一道符。
送符时,苏溪悦千叮万嘱,让白浅浅千万别跟人说她母亲是神婆,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惹出大乱子。
“我有个朋友……她妈妈是神婆,所以我懂一点。朋友跟我说,神婆的话,好听的就听听,不好的得记着。”
“一般不都是反过来吗?”
“那是普通人的做法,在民俗信仰圈子里有规矩的。大多数神婆像生意人,专挑好听的讲,把人打走。看八字、算姻缘什么的,能往好的方向解释就绝不往坏的讲。但要是神婆真说了不好的,那就得重视。”
没被当成疯子还算庆幸,可听完这番话,沈逸辰心里更不安了。
难道真要相信海神娘娘的话?
一辈子奉行理性主义的沈逸辰陷入了困惑。
“我也不是盲目相信,只是目前先往最坏的情况设想,商量商量比较好。”
“嗯,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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