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声部,第二列第三个,穿红色羽绒服那个女生。”
“长号第二个穿黑色棉袄的男生。”
“单簧管短头发的女生。”
闫同贺挨个声部点过去,一个声部点三到五人,被点名的乐手既茫然又郁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随便说两句万金油。
比如“我觉得演奏得不错,但细节部分还需要完善”,又比如“排练场合不够正式,需要去演奏场地多排练几次”。
有人上过闫同贺的课,猜到他这是不满了,要整治大家,干脆甩锅新人“整体不错,不过小提琴声部的新人好像不太适应我们的演奏模式,指挥刚刚还让第一声部的首席带他们去房间单独练习来着。”
闫同贺一直没表态。
偏巧在这个“甩锅”之后,他点起来的便是小提琴第二声部一个新来的乐手。
“小提琴第二声部第二列第三个穿蓝色羽绒服的男生。”闫同贺开口,“你怎么认为”
第一天上班,正常人都多少有些紧张,尤其是在有“领导”视察的情况下。
听闫老师逐渐往自己所在的声部点过来,庚金身形愈发紧绷,不敢与台下的闫老师对视,低下头,眼睛快速眨着,心底满是忐忑。
他一直想做独奏家,可惜现实不允许,迫不得已,面试了魔都乐乐团的演奏员。然而,乐团演奏和独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式,上来就整曲排练的进度也让他很有些措手不及。
因此,方才被姜扶瑶“牵连”,他偷偷松了口气。
但即使有首席指导和单独的练习空间,毕竟是不熟悉的演奏模式,他需要慢慢练习。好不容易有点感觉,哪成想闫老师这么早就来了。
没给他多余的练习时间不说,还全程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下,搞得他忍不住紧张,一不小心就习惯性地多揉弦了两次,惹得指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连连蹙眉,也不知是否针对他
唉,好烦,希望闫老师千万别点他。
郁躁地呼出口气,庚金在心中默默向上帝祈祷。
但或许是时差问题,上帝还没醒,下一秒就听闫同贺点到了他。
乐团一众人都转头庚金。
刚刚才有人提到新来的演奏员不习惯乐团风格的问题,闫老师立马就点了他。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新人才让他们一大早提心吊胆吧
庚金也和他们差不多的想法,站起来,支支吾吾好半晌,才有些难堪地开口“我觉得嗯这遍排练确实存在新来的乐手与乐团配合不够默契的情况”
“哦”拧开保温杯盖,微微抿了口热水,闫同贺重新将盖子旋上,第一次应了声,“具体讲一下呢举个例子。”
还要细说
庚金被问懵在原地,等了几秒,见闫同贺没有继续点下一个人的意思,犹豫再三,到底还是不想当众丢人,便咬咬牙,决定将锅甩给姜扶瑶。
反正以她那个水平,“背锅”很正常何况先前指挥也点名批评了她。他可不是无中生有
“嗯比如姜扶瑶,或许是毕业后练习不足,也可能是不习惯,她的琴在乐团中拉得有些突兀”
说着,庚金脑中却不由回想起昨天丁志新怼路遥锦时提到的姜扶瑶在校成绩,心底又有些打鼓。
但没等他心底的“鼓”多打几次,就听闫同贺叹了口气“其实你戏有点多了。”
啊
庚金一愣。
将保温杯放到地上,理了理被坐得微皱的衣服,闫同贺缓步走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