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道
最后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喂,我是沈清皓,您哪位”
“清皓,我是赵茨。”
一听这名字,沈清皓一下子就收起了不耐烦的表情,有些紧张地握住手机,说“学长您好,您有什么事情吗”
林亦从钢琴上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键,叮叮咚地响了一阵,他听的有点不好意思,系好上衣扣子之后找了块绒布,仔仔细细地把没有任何可疑液体的琴键擦了一遍。
把绒布放回置物台的时候,他顺手帮站在一旁的打电话的沈清皓整了整睡衣,见置物台中间摆着个落灰的复古小物件,林亦瞬间洁癖发作,拿起绒布就要擦。
“哎等等”
沈清皓刚挂了电话,连忙按住林亦的手。
“这个不能用布擦。”
“嗯”
“这个是我妈从拍卖行拍回来的,说是什么古董,要这样弄。”
只见沈清皓从置物台的下面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个绒毛刷,从上到下,轻轻扫了几下小古董,附着在上面的灰尘瞬间无影无踪。
“用这个绒毛刷就可以啦。据说用布擦的话可能会在表面留下划痕,有的东西就是这么鸡肋还难伺候,哎。”
林亦把手里的绒布叠好放回去,“抱歉,我不知道。我以前擦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也”
“没有没有,家里东西就你最值钱,别多想。”
沈清皓了一眼窗外日渐暗淡的天色,没给林亦丝毫准备的时间直接把他扛上肩头,土匪似的说道“欠老师的晚上再补,咱们先去吃饭,走走走。”
突如其来的扛抱让林亦的视线天旋地转,刚头朝下的时候他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从钢琴室到一楼餐厅只有一小段距离,天知道这人发什么疯,非得把他扛过去。
最尴尬的是沈清皓的肩膀咯着他的小腹,他还没弄干净,被这么一挤一推全都
被放到餐椅上的那一刻,林亦着干干净净光秃秃的椅背,第一次后悔自己不让沈清皓随便乱扔衣服,现在他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
流到膝盖了
“我让家里的厨师做了浇汁鲍鱼饭,你尝尝。”
沈清皓把小砂锅们从保温箱里拿出来,开开心心地打开一盅放到林亦面前。
“嗯”
林亦僵硬地拿起勺子,忍着异样感和沈清皓聊天,“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
“哦,是我大学时候认识的学长。”
“当年我入学的时候宿舍不够了,学校就把我扔到一个研究生宿舍让我和学长一起住,然后我就和那位学长住了三年,一直住到大三。我大四的时候学长读博去了哈佛,我也申了哈佛,但没成功,这不现在边准备二战边在公司练练嘛。”
沈清皓着碗里的一枚鲍鱼,用勺子戳了戳,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笑了起来,“赵茨学长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顶刊一大堆,人品很好,对待我这个学弟也很耐心。读时候我经常犯浑,都是他帮我。要是能去哈佛,我就又能和学长在一所学校念了。”
“是吗。”
林亦吃下一枚鲍鱼,海鲜处理的很干净,但他嘴里却泛着淡淡的苦味。
“嗯,学长的父母都是北大的老师,本科时候我没少麻烦人家二老,等学长过阵子回国,我得好好招待他。”
林亦紧抓着睡裤的布料,沉默着吃着饭,听沈清皓讲他大学时和学长的事情。
他的母亲有很多地方都是错的,但林亦觉得她说对了一件事
阶级
人是难以跨越自身的阶级的。
不同阶级的人接触、使用的东西,待世界的角度以及金钱观人生观等等一切几乎都是不同的。
比如说他刚刚不知道要用绒毛刷清理那件小古董。只是小小的一件事,但此刻却像警钟一样提醒着他,他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阶级差距到底有多么大。
大到他就算鼓足勇气也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