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风暴再次席卷人间,沿着轨迹一路南来。
从西到东,从北到南,遮天蔽日的黑风撕碎了途径的一切。几乎没用多久提丰就来到了科里西安山脉所在。然而它并没有在这里看到宙斯,迎接它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山洞,好像在嘲笑它的自大。
于是在一声愤怒的嘶吼过后,提丰将这座山脉打沉,化作平原和内湖,还有直通地底的隧道;狂暴的万妖之王穷搜天上地下,试图找到宙斯的踪迹。
它搅动海水,毁灭了波塞冬建立在深海的宫殿,顺手杀死了不计其数的海洋生物,永久性的撼动了海床;它在高空俯瞰大地,毁灭所看到的每一个生命,不知多少山脉化为乌有,一道道裂痕在大地上四溢;它再一次登上奥林匹斯,将整座神山几乎翻倒过来,可它依然没有找到宙斯的踪迹。
它的度乎诸神,在生有龙翼的提丰面前,哪怕是神明中最极的那个也比不上它的一星半点。但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它还是没有找到宙斯,甚至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其他真神。
神王没有找到,可来自天地万物的排斥感却越强烈了。这既是因为提丰力量的性质,也是因为它的倒行逆施。随着它对物质界没有节制的破坏,这种排斥感不断的加注在它身上,甚至开始在世界上横向扩散。
规则逐渐萌动,往着更紧密的方向流转。上一次有类似的变化,还是在纪元交替的时候……原始神灵间的大战撼动了现世的基石,最终带来了笼罩世界的法则压制,可它终究没有那么苛刻,只是浅尝辄止。它限制了诸神,却并不严谨,它订立了惩戒的标准,但原始神基本没有怎么受到它的影响。可这一次,提丰的行为似乎再次触动了法则的底线,它和盖亚之前试图撼动天柱的罪责被迭加在了一起――毕竟提丰也确实是地母的子嗣。
于是就在时间的推移下,黑夜升起又沉降,法则无声偏转。在这一天的最后时刻,愤怒却又找不到泄对象的提丰驾驭着黑风返回了尼萨山。
高高的山顶上,阿特洛波斯依旧一个人待在那里,坐在碎裂的山石之间。只是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剪刀,她正用那布满皱纹与斑点的手臂正握着它,不断在虚空中裁剪着看不见的东西。
刷――
双翼一振,在黑风的包裹下,万妖之王第二次来到尼萨山前。
“你在做什么,老东西,你把宙斯藏到哪里去了?!”
暴怒的提丰粗暴的将阿特洛波斯握在掌中,眼中冒出的黑炎在她身上不断灼烤。焦糊的味道从命运女神的身上传来,但在妖魔之王的面前,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只是平静的看着百的怪物,好像一点也没有感受到痛苦。
或者说,为了防止未来的居所化为灰烬,阿特洛波斯本来就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没有意义的,提丰,你已经输了……你杀不了我,甚至不能让我感受到痛苦。”
“你知道吗,肉体的痛苦远远比不上精神的,而你折磨我身体带来的伤害,甚至还比不过你的存在本身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命运扰动来的剧烈。这种反噬让我彻夜难眠,但你对我身躯的毁灭却不会。”
“也许?毁了它还能让我睡个好觉,”苍白的眼珠上翻,阿特洛波斯淡淡的说道:“自诞生以来,我还没体会过睡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所以你骗了我!”提丰的龙大吼,上百个头颅的声音交错纵横:“你骗了我,你没有什么杀死神灵的办法――你欺骗了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我或许没有坦诚一日果的来历,提丰,但它的作用是真的。如果我对你隐瞒了它的效果,那你就算吃下它也不会有效。”
没有一丝色彩的苍白眼球凝视着堤福俄斯,阿特洛波斯平静的说道:
“是你没有把握住机会,你甚至不愿意在见到宙斯后再吃下一日果。你本来是有机会击败他的,只要你够细心,够谨慎,够智慧――不过这本也不是你能做到的,你天生就做不到。放弃吧提丰,一切的结果早已注定,向神王投降吧,这是你最好的――”
砰――
后半句被打断,提丰直接将阿特洛波斯的头颅按进她的胸腔里。神灵顽强的生命力依旧维系着命运女神的生机,提丰知道自己杀不死她,但它不想再听这个老东西的废话了。
这不只是因为那自心底的烦躁,更因为远方的变动。它的九十九个头颅向南方转动,在那里,一道熟悉的气息突然间升起――那是奥林匹斯所在的方向,那个他曾经反复翻找,却从没有任何结果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惨败在他手中的身影正驾驭风雷而来,身穿铠甲的神王一扫之前的惨状,他手持神器,遥指北方。五层云雾在他面前分开,宙斯的神态威严肃穆。
这一刻,提丰混乱的心灵也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是一个陷阱,而它就是网里的野兽。
“投降吧,提丰,这一切都结束了。”
站在高天上宙斯不知道从奥林匹斯山上四散逃亡的诸神现在在哪里,但他相信,他们大概都在看着这一战的结果。
“向我宣誓效忠,妖魔的始祖――我可以对你从轻落。”
吼――!
“宙斯!”
一声大吼,没有丝毫迟疑。当看到宙斯的那一刻,狂暴的力量从提丰身上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