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哭多了,卫清晏再哭不出来了,盘腿守在一莲身边,为他抄经,抄累了,便趴在他身边看看他。
到了这份上,是真的看一眼,便少一眼了。
娘没来,她还得替娘把她那一份也看了。
时煜陪在身边,时刻关注着长明灯,时不时拨一拨长明灯,免得它灭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言。
任何安慰的话都缓解不了卫清晏此时的伤心,他无法让她不伤心,能做的便是不让她孤身一人承受这伤痛。
除了余良志和忘尘和尚,卫清晏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不许任何人进屋打搅一莲。
时德厚很想知道一莲是不是真的死了,虽然卫清晏的悲伤不似作假,但一莲狡猾,让他抓了这么多年都抓不到,卫清晏也是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
他难免要疑上一疑。
若是真死了,虽可惜不能逼他说出更多的玄术秘法,但死了有死了的用处。
一莲的母亲可是蓬莱灵族的灵女,灵女生的孩子,便是死了,无论肉身还是魂魄都是异于常人的。
何况一莲入佛门修行几十年,慈悲行善,两相结合,他死后焚化定能结出功德舍利。
有功德舍利加持,他想夺舍谁,便可夺舍谁,再也不会因夺舍术法修炼不精,只能夺舍气势低落,有血缘关系之人,还要承受违背天道的反噬,屡屡换身子维持生命。
昨晚怨气汲取的不够,怨蛊之身临门差一脚,眼下虽能遮掩夺舍痕迹,暂时骗过卫清晏。
但这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长生不死身,要的是天下独尊,凌驾于凡人之上,要的是一统天下的大业。
可几次想去探虚实,都被惊蛰拦在了门外,欲让葛飞舟暗暗潜入,又有个忘尘蹲在屋顶,这些人当真是可恨至极。
玉嬷嬷见她再次碰壁,气呼呼回到房间,劝慰道,“郡主,您有这份心意,他们不领情,您又何须过去受气……”
“出去。”时德厚烦躁地打断了她。
又是那副骇人神情,玉嬷嬷打了个惊颤,再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葛飞舟到了时德厚房中,“主子,可要属下将玉嬷嬷处置了。”
“先留着。”
玉嬷嬷此时死了,难免又生事端,有她在还能掩护一二,真要死,也得死得其所。
他沉声道,“将容王和皇太女在益州的消息传出去,让他们过来吊唁。”
等外人上门,卫清晏总不能还不让大家进灵堂。
下午的时候,益州知府便带着益州的大小官员上门了。
皇太女的师父死在益州,丧事就在益州城内办,他们怎敢不上门吊唁。
卫清晏得知后,淡淡道,“不见。”
时煜亲自去门口将众人打了,回灵堂的路上,遇到了等候在那的嫣然主仆。
她满脸关切,“容王,王妃伤心过度,怕是不曾好好吃过东西,我让玉嬷嬷熬了些汤,容王带去给王妃,让她吃些吧。”
看着玉嬷嬷递过来的食盒,时煜接过了,顿了顿,他道,“她是皇太女,曾经的护国将军卫清晏,是皇上的女儿,嫣然堂姐往后还是尊她为太女殿下吧。”
嫣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坦白这些,一时没想好该有何种反应,反倒是玉嬷嬷惊道,“护国将军还活着?”
时煜点头。
玉嬷嬷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我就说殿下看着怎么那么眼熟,是了,就是做了女子打扮的卫将军啊。
卫将军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那王爷您……您先前娶的……”
见时煜主动说这事,她才敢大着胆子问,实在是好奇啊。
时煜点头,“常卿念就是卫清晏,是你们的皇太女。”
玉嬷嬷震惊过后,连连说道,“是老奴眼拙,不识殿下……”
亏她先前还以为这女子是容王藏在外头的相好,以为郡主称呼那女子为王妃是为了讨容王欢喜。
怪不得先前府中下人都在议论,杜尚书得了陛下赏识,连带着他妹妹都入了皇上的眼,一抬抬地赏赐流水似的往安远侯府抬。
这哪是赏识杜尚书啊,皇上这是疼爱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