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恒唇角微微弯了一下“倒是听说过,这位秦姑娘的生母出身教坊,她年纪虽不大,歌舞弹唱却是家传。”
周镇抚冷笑一声“好极。我本念着她是个姑娘家,怕也是受东阳侯所制身不由己,既是她自己不尊重,又何必与她客气此事交给我在显国公府遇了歹人哼,我若说她本就是去会情郎的,也能找出一百条证据来”
赵燕恒却摇了摇手“自是不能让她与国廷沾上关系,此事显国公已然向宫中递了话,长姐如母,国廷的亲事自有皇长子妃做主,别说娶妻,就是纳妾也不成。不过,我倒另有想法。倘若你是那杀人之人,杀了一名恰巧撞上的丫鬟,事后却听说这丫鬟服侍的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遇到了歹人,你会做何想法”
周镇抚眼睛一亮“我必疑心当时有二人目睹我杀人灭口,我只杀了其一,却有一人逃了你是说,守株待兔”
“正是。”赵燕恒微微眯起眼睛,“这二人提到戏班子,极有可能就是与成都那事儿有关。倒是也算胆大心细了,显国公府那日宾客盈门,若选在那日会面,确是不易被人发现。”
周镇抚忽然咳嗽了一声“且慢,这些都是何人告诉你的”
赵燕恒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周镇抚眨了眨眼睛“果然是那位绮年姑娘”
赵燕恒微微皱眉“姑娘家的闺名,你少叫几声也罢。”
周镇抚嘿嘿笑起来“不过是随口叫了一声说来,这事也巧,怎的就被周姑娘听到了呢”
赵燕恒微沉着脸道“她与冷家姑娘是好友,听着前头声音不对,才出了紫藤花坞打探的。”
周镇抚嘿嘿笑道“说起来这姑娘真是胆气十足,到了那时竟还能如此镇定。”
赵燕恒淡淡道“生死关头自然镇定,秦苹岂不也是不言不动逃过一劫”
周镇抚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事到临头吓得不言不动是一回事,事后竟还能将此事细节记得十分清楚,这才是有胆气呢。”
赵燕恒眉头一皱“你可是怀疑她”
周镇抚收起笑容摆了摆手“并非如此。她家中是何情况我已了如指掌,十余年来在成都行踪俱是历历可查,因父亲早亡,母亲病弱,她连出门的时候都屈指可数,并无可疑之处。”
赵燕恒怀疑地了他一眼。周镇抚好笑道“为何这般我我只不过是觉得周姑娘实在与我们有缘而已。”他眼赵燕恒又要皱眉,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在这里说说罢了,断不会坏了她的闺誉。”他随手抓了抓脸,嘿嘿一笑道“不过,若能娶这般一个夫人,倒也不错。”
赵燕恒皱眉道“言归正传,她们虽听到了那人说话,却不知是什么人,这便是你要查探的了。”
周镇抚不由得苦了脸“这没头没尾的,教我何处去查”
赵燕恒不紧不慢地弹了弹衣袖“这便是你的事了。”
周镇抚瞧了他一会,忽然坏笑起来“怎的,我说想娶她,秀材你似乎不大欢喜”
“这是什么话”赵燕恒脸色微微一沉,“你若是三茶六礼明媒正娶,我为何不欢喜”
周镇抚摸着下巴“我还当你不愿她嫁人呢。”
“胡说”赵燕恒不愿再与他胡扯,“你若当真心悦于她,我倒可替你请媒人。”
周镇抚赶紧摇了摇手“我如今这刀头上舔血的日子,她一个娇娇嫩嫩花朵儿样的姑娘,怎么过得下去。”
赵燕恒沉着脸“你若不娶,就少说两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万一传出去坏了她的闺誉,教她如何嫁人”
周镇抚扒扒头发,无奈道“我不说便是。”想了一想,又道,“你自回来也有三四个月了,王妃可有再给你议亲”
“怎么没有。”赵燕恒也不太愿意谈论这话题,“左不过是那些人,秦苹不行,就想着将东阳侯府二房的秦采塞过来。”
“说起来,你也确是该娶亲了。”周镇抚掰着指头算算,“说来你也有二十五六了吧以你的身份,早就该娶了。你那继母王妃虽则居心不良,但郡王爷却是真心关切你的。若是怕王妃从中作梗,不如我替你往宫里递个话,求太后赐婚如今皇长子妃有孕,永顺伯又入了京,太后心中欢喜,必会答允的。”
赵燕恒微微一叹,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娶了又如何若非两情相悦,也不过如母亲与父亲一般,貌合神离罢了。再纳两房三房侧妃妾室,搅得后宅终日不宁我自己便是尝过这苦头的,何必又再教儿女来重蹈覆辙。”
周镇抚自觉说错了话,干笑道“多少人家不也是如此过的么”
赵燕恒苦笑“是么只是这日子我却不愿过。若是当初父亲不曾娶我母亲,今日他岂不是与秦王妃举案齐眉,秦王妃之子便是世子,又何必为了我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