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恒却反问“难道方才我们说的不是正经事”
绮年白他一眼“那些事几时说不成如今有更要紧的事呢。”
赵燕恒听了这句话,唇角微微一弯,正襟危坐道“世子妃请讲,恒洗耳恭听。”
绮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咳,谁,谁是世子妃,你别捣乱”
“是”赵燕恒拖长了声音,“请讲罢。”
“上元节的事”绮年顾不上跟他再纠缠了,连忙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赵燕恒略一沉吟“皇长子是知道的,皇上倒是真以为你救了皇长子妃。至于这里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楚,日后有了空闲,我细细地与你讲。”
“咳那些不讲也罢。”绮年想到什么立储啦,宫斗啦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赵燕恒自然地点了点头“也好,这些事本不该让你烦心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若愿说,我自然愿听,只是有些事涉机密,若不好讲也就罢了。”
赵燕恒略一沉吟,似乎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微微一笑“好。”
“第二件事,郡王府规矩是否极大能否帮我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免得我日后失礼。”
“这个不难。有位赵嬷嬷,从前是在王府做过我庶妹燕如的教养嬷嬷,如今年纪大了才在外头荣养,请她劳动几个月罢。”
做过郡王府姑娘的教养嬷嬷,对王府内的情况必然还熟悉些,甚好甚好。绮年微微松了口气,又不免要多问一句“与她说话可有什么忌讳的”
赵燕恒眼睛微微一弯“若讲规矩,没什么可忌讳的。她为人端方,无关的话你便是问,她也不肯讲的。”
“这就好。那还有最后一件事”绮年抬眼了赵燕恒,“我进了郡王府之后,需要管家吗”
“你想管吗”赵燕恒又笑了,似乎觉得绮年的话很有趣。
绮年板着脸“有什么好笑,这是我想不想的事吗”好像从开始到现在,他们谈的永远是不该谈的东西哎
“我想王妃应该是不愿你管家的。”赵燕恒仰头思索片刻,“但若是她突然发现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世子妃居然进退有据毫不怯场,大概就会想着用管家来难一难你了。”
“那你在郡王府里可有得用的人手”绮年坦白地说,“我的丫鬟们都不错,但毕竟是外来的,许多内情都不知晓,怕是一时半时帮不上我。”
赵燕恒也微微皱起了眉“王妃嫁进来十六年,自她入府,王爷就将管家之事交到她手上,十几年下来,虽不说泼水不入,但也盘根错节难以插手。她管家公允,便是王府的下人对她也甚是心服,内宅之事,我怕也”
说到这里,他向绮年的眼神不觉有几分歉疚。郡王府上下仆妇近千,若是这整个后宅当真压到绮年身上,他却是半点都帮不上忙。正想着,便见绮年反而松开了双眉,只摆了摆手“罢了,如今我也知道了,你在郡王府里也难,后宅的事插不进手也是理所当然,到时再说罢,活人总不能让”突然想到后半句话有几分粗俗,硬生生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嘿嘿”
赵燕恒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听得站在门外的清明不由得微微一惊,几乎就想进房去少爷有多久没有这般纵声而笑了呢
“笑什么”绮年恼羞成怒。不能再说了,刚才就是气氛太随便,一时差点说漏嘴,把尿什么的都说出来了,实在是太有损形象。据说这种话,都是市井中的女子才会说的,高门大户的贵女可是宁可憋死都万万不可宣之于口的。
赵燕恒好容易止住了笑,着绮年微红的面颊,少女的青春神采全在眉间,宜喜宜嗔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半途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顺手一转,替绮年扶了扶头上的钗子“有些歪了。日后若有什么事,我总尽力替你挡着便是。”
这个,这个话说得平铺直叙的,半点儿情调都没有,但是绮年却觉得抑制不住的脸上发烧,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今日出来太久了,舅母要担心的。”
赵燕恒随着起身“也好,日后若要见我,还是来这里,我若在京内,必然过来的。”
“谁,谁要见你”绮年嘟囔了一句,夺门而出,跟小杨草草打了个招呼,一溜烟上了马车。如燕在门外并未听见里头说什么,只是听见赵燕恒的笑声,此时见绮年双颊透红,不由得抿着嘴笑。
绮年一眼见,抬手轻轻打她一下“笑什么今儿的事都不许说出去”
如燕笑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奴婢哪里会不知道呢,姑娘何故今儿要特别叮嘱”
绮年好笑又好气“你这丫头”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暗暗诧异,这两辈子加起来活了有四十多年了,就拿上辈子的年龄来算也是二十多岁,那时候都不知道脸红为何物了,怎么到了这里反而这样
赵燕恒上了马车的时候也是面含笑意。清明在旁边一眼眼着,终于忍不住柔声道“少爷与周姑娘相谈甚欢”
赵燕恒倚在垫子上,想着绮年说的话,眉眼间不由得又添了几分笑意,随口道“是。她当真是个妙人。”
清明咬着唇,强笑了一下“奴婢也听少爷在里头笑得十分欢畅,倒似是从前与金姑娘谈话时的情景”
赵燕恒微微皱了皱眉,敛起了笑容“如今金姑娘已是皇子妃,有些事万不可再提了。”
清明低头道“是。奴婢也只是与少爷说一说,万不会对外人提的。”
“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有时隔墙有耳。”赵燕恒微微阖上眼睛,“话说得再谨慎,亦不如不说更稳妥些。”
清明低头应了,他似乎有些累,便自马车暗格里抽出一条薄毯,轻轻搭到他身上。忽听赵燕恒道“府里各处管事的,有多少是王妃的人,有多少还是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