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绮年点头,“若是上来就给你们一个侍郎啊尚的,那清流们就要造反了。”
赵燕恒笑着竖起一根手指“造反二字可不能乱说,慎言”
绮年小小吐了吐舌头。果然是言多必失,在赵燕恒面前失言也就算了,到外头去可万不能如此。赶紧给赵燕恒挟了一筷腌菜“我记住了。”
赵燕恒笑笑,一边用饭一边缓缓地道“过几日是恒山伯府嫁女的日子。”
“郑瑾”绮年还真不知道她的婚期是哪一天。
“是。”赵燕恒瞧她一眼,“王妃必然是要带着你去的,只怕到时说闲话的人不少。”虽则苏家与绮年并未议定亲事,但这些事又岂能瞒得过人如今几乎人人都知道苏家原本有意于绮年,却被郑贵妃将一个少年状元郎硬生生地夺走了。
绮年倒笑了“闲话闲话也该是说郑瑾的罢她嫁了个状元不假,可是状元郎要到日后官居一品还远着呢。我却是嫁了个郡王世子,如今就有正二品的诰命了。”到底该议论谁,不是明摆着的吗
赵燕恒眼神温柔“怕只怕别人都觉得,你是嫁了个废人。可惜皇上的考核要在郑瑾婚期之后,否则”
“这不是更好”绮年想想就觉得那场面一定很有趣,“她们才说完了我的闲话,你就狠狠地抽了她们一记耳光,岂不有趣”
她一脸顽皮,好似这真只是件极有趣的事,赵燕恒忍不住就想笑“怕也只有你会如此想。只是纵我得了官职,她们怕又要说我是个病秧子,担心你会半途守寡了。”
“是吗”绮年装出一脸无奈,“这可不是马上就能证明的事,怕是你得拿出八十年的时间来才成呢。”
“八十年”赵燕恒失笑,“岂不活成了老不死其实也不必那般长久,只要”他的目光往绮年小腹上飘了一下,意味深长地一笑。
绮年愣了一下,有些犹豫“我,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觉得现在还不宜有孕”
赵燕恒听了怔了一会,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绮年忐忑地着他“我晓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嫡长子,自然”
赵燕恒微微抬手止住了她,淡淡一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无这话,当年父王也不必娶我母亲。”他笑得有几分苦涩,“你可知道,当初我曾恨过,为何祖父只有父王一个儿子,若我父王不是嫡长子,也就不必背负这传宗接代的压力娶了我母亲。若他能再等上几年娶了秦王妃,我母亲另嫁一个欢喜她的人,或者也就不必早逝,岂不是如今大家都好”
绮年想不到自己一番话引起赵燕恒这样的感伤,不由得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想。何况若父王不娶母亲,我也就遇不到你了。”
赵燕恒笑了笑,反握了她的手,静坐片刻方道“宫里有那药性温和不伤身的避子方,赶明儿我去求皇长子弄来便是。”
绮年正想说话,外头如鸳在门上轻轻敲了敲“世子妃,姨娘们过来请安了。”
赵燕恒眉头一皱,眼神微微一冷“你说的是,如今后宅还没清净呢,此时有孕确实不相宜。”他握紧了绮年的手,“再等几年,我定让你舒心过安静日子。”
“嗯。”绮年冲他一笑,“夫唱妇随,我们自是要一起努力的。如鸳,问问姨娘们用过饭没有,若没用过的就回去先用饭,就说我和世子爷还没用完饭呢。”
“奴婢说了,紫菀姑娘说,正是因着您和世子爷还没用完饭,她们才该过来伺候的。”
“就说她们的孝心我知道了,叫她们在偏厅里等着罢。”绮年一句话打发了人,转头带点儿酸味地问,“她们以前也这么每日来请安哪”
赵燕恒轻咳一声“我一年里倒有小半年不在府上,便在也时常装个病痛。”见绮年撅着嘴巴,不由得轻笑,“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她们我其实也极少去的,多半是在秋蘅斋里装个样子。”
绮年从前觉得跟丈夫讨论“你睡过别人几次”实在是件没意思兼没品的事儿,那不都是他认识你之前的事么你都没有参与过那段生活,有啥好纠结的但是这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总是忍不住有点发酸,只得自我安慰不是我纠结,是这些人日后可能还要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不解决问题不行。
这样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绮年才半酸不酸地问“难道别人屋里都不去的那给你放通房做什么啊”
赵燕恒笑了笑“父王成亲之前,房里也并无通房,便是二弟三弟,至今房中也是无人的。父王家教甚严,儿子二十未婚方许放个老实的通房,只我是个例外,你可知是为什么”
“为什么”绮年睁圆了眼睛,“郡王府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我还当是”
“当是什么”赵燕恒倒好笑起来,“当这府里都是左拥右抱,花团锦簇按郡王制,父王可有一位王妃,两位侧妃,两位庶妃,四名侍妾,可是他也不过只有三人而已。”
那是因为秦王妃吧绮年嘴里不说,心里嘀咕。赵燕恒出她的想法,轻轻揪了一下她的耳朵“父王可算是洁身自好之人了,我之所以十八岁就有了通房,是因着我身子弱,一时难以觅到合适的妻子,王妃说了,只怕我无后。”
“难道是让你先生庶长子长子非嫡,那可是家乱之源”
赵燕恒微微一笑“就连庶长子,王妃也不想让我生呢。当初我有两个通房,一个是怡云,另一个叫冬香,不过如今尸骨大约都已烂成泥了。”他声音里带了几分冷冽,“她死,是因着香囊中夹带催情之药,企图引着我纵情声色。”忽然意识到说得有几分露骨了,他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地道,“少年人身量未成,若太过放纵,将来只怕房事上力有不逮我也是费了些时日,才让父王发觉了此事,将她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