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很多和李幼白相处的方式,到现在她觉得,两人若以亲密朋友般相处,或许是最好不过的,但她能看出来,李幼白似乎在情感一类的事情里,总是被动的很,这令她非常意外。
讲道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待自己的感情不该如此愚钝才是,苏尚如此想着,起床更衣卸妆。
由于李幼白是女子身,所以苏尚没有叫小翠进来服侍自己,但她自己亲自动手去做些以前下人帮助的细活时,显得非常生疏。
李幼白看出这点,走到苏尚身后亲自为她梳洗绾发,动作轻缓手劲远比服侍自己的小翠更为轻柔舒服。
苏尚内心惊叹,会自己打扮不代表会替人做妆,想必以前李幼白也曾对其他人如此细心过,不免好奇起来,在自己之前,又有谁会让李幼白展现出如此一面。
等到李幼白取来黛笔,苏尚见了,心情异样起来,原先还算平静的心,等到李幼白拿着黛笔凑近她面前,整个人再也难以平静。
眼看着李幼白细心地替自己画了眼眉,媚而不妖,美而不艳,正是刚好,如此亲密举动,倒令得苏尚眼神飘忽。
心中思绪万千,她亦非不沾尘世的小姑娘,此时此刻下意识揣摩起李幼白来,回忆起过往事细细琢磨探究,李幼白很多时候展现出来的姿态都不像女子,尽管偶尔会露出女子的姿态,但很多时候在气度上与男子是相仿的。
对方怕不是个好女风的女子。
如此一想之下,苏尚又更是紧张起来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没忍住紧紧捏住裙摆一角,双眸躲闪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李幼白。
猜忌女子想法不易于大海捞针,李幼白将黛笔放下,看着紧张兮兮面颊绯红的苏尚,她柔柔泛出笑意。
“以前有一对男女生活在同一个村庄之中,原是青梅竹马,生活还算不错,童年都是无忧无虑的,大家在一起疯玩,一次偶然,男孩无意用石块打破了女孩的头,鲜血很快就流出来了,小男孩害怕,不管女孩哭喊转身就跑,并且再也没有和女孩一块玩耍过而且还很快离开了村子。。。”
苏尚听李幼白讲起故事,紧张的心一下子稍稍安定下来,安静聆听,听到男孩打破女孩的头不但跑掉,而且还不再与女孩玩耍,苏尚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妙了。
义愤填膺道:“这男孩太可恶了,若我是那女孩,非要把他打一顿不可!”
李幼白笑着继续讲:“很多年后,女孩因为眉梢有伤疤这个瑕疵,根本就找不到婆家,年纪不小,继续再等下去将要蹉跎岁月了。。。”
苏尚替女孩感到急迫,她虽住在苏家,却也并非不知道女子错过适婚年龄的坏处,急忙追问:“后来呢?”
李幼白将双手按在苏尚双肩,让她不自觉就能感受出来,故事该是夫君给她的感觉一样,肯定不是坏结局。
“后来那个男孩回来了,将那女孩娶过门,为了遮住难看的伤疤这才有了日日的画眉之乐。”
苏尚一怔,想不到画眉的真相竟是如此,比起说书人口中的浪漫故事,她更愿意相信夫君,更愿意相信男孩其实自始至终从未离开过村子,更没有忘记过那个女孩。
心情慢慢平静,苏尚觉得,夫君这番话不仅仅是对她说的。
人总会犯错,因为一时的怯懦,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而没有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于是时时会后悔,那件事情当时如果我要是“那样做”就好了,在这种无穷的假设中苦苦地折磨自己,不能解脱。
苏尚认为道理是这样的,心下又不免慌张,对她而言,与其追求虚无缥缈的浪漫,眼下正是最为平凡的幸福,哪怕没有情爱,她都不会后悔更不愿意失去。
伸出手去紧紧捏住了李幼白袖袍的一角,知足道:“夫君,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李幼白眨眨眼,抬起一指笑着在苏尚额头弹了一下,“说的什么话,该去向我娘亲敬茶了。”
“夫君,娘亲她凶不凶,我看着觉得应当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可不是好人,你不要什么话都找她说。”
“那当然,有什么话我肯定第一个找夫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