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犹疑不定,深深的看了一眼娇月:“娇月,我快不认识你了。”
娇月笑笑:“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怎么会说出不认识的话呢?只是,月儿与母亲所想的一样,只不过是想尽力保护我们的家罢了。”
她心口有道疤,韩悫亲手划伤,昭示着她是那个费尽心力扶持帝王,最终被废弃、家破人亡的程娇月。自然会变,只是,她的心从来都和大长公主一样,守护这个家,只不过,方法不同罢了。
大长公主静静的凝视了她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
整整半个月,都在重复做一个梦。
韩悫还是个孩童,杏眼明仁,一派天真,拉着娇月的手要玩华容道,好不容易通关了,他忽然长大了,笑着拿出一瓶鸩毒,含情脉脉道:姐姐,你素来宠着悫儿,便把这鸩毒喝了吧!
娇月突然睁开眼,全身冷汗淋漓,捻金银丝线滑丝锦都要被沾湿,有些沉重,她下意识推开。
被子的“梭梭”声被守在外边的茴香听见,这半个月她早就习惯了自家翁主时不时的惊醒,立刻走过来,轻手轻脚的掀开了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见娇月抱膝坐在沉香木阔床上,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刘海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单薄的可怜。
茴香快步回去倒了杯茶水,奉给她,然后询问道:“翁主可是做噩梦了?”
娇月低头瞧着自己身上胭脂色绡绣海棠中衣好一会儿,缓了过来。皇后的衣服,是正红色,而非小女儿爱用的嫣红。
她还活着。
温水下肚,总算定了神,她问道:“什么时候了?”
茴香看了看屋内竖着的沙漏,回禀道:“是卯时一刻。”顿了顿,又道:“刚刚大长公主身前的韵女过来了,只留下了一句话,愿你所愿。”
娇月眼眸一亮,熠熠生辉,她知道改变自己的人生的第一步达到了。
挹翠夫人对韩悫出手了。
她故意暗示挹翠夫人吃食相冲会害死人,这是第一步棋;巧儿是清河的人,势必会把消息传出去,这是第二步棋;惠妃利用一番,在倒打一耙,这是第三步棋。
这局棋,她赢了。
茴香见自家翁主高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着欢喜,脚步轻快的吩咐人打了盆水,端进来,给娇月擦了擦身上。
起身之后,她换上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眼,本就雪白的肌肤又敷了一层薄薄的粉,长眉入鬓而翠,嘴唇红润而艳,一双眼睛在黛笔的描绘下,格外的灵动勾人,如此精致而华贵的打扮,并非一个闺阁女子能压住,但穿在娇月身上,就好似天生应该如此。
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皇后,威严气魄,总归是最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