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梅姑被刀刃割伤的手,扶薇冷笑:“一对骗子母子!”
她转身就走。
她想立刻离开宿家,她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要不然她不确定自己在愤怒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薇薇,浮薇!”宿清焉迈步欲追。
梅姑目光闪烁,“哎呦”了一声,假装昏倒。
“母亲?母亲?”宿清焉赶忙扶住母亲。他再转头看向扶薇,夜色里她的背影都是气愤的姿态。
宿清焉没有再追扶薇,而是搀扶着母亲回了房间。
他沉默地去拿药箱,给母亲的手心上药、包扎。他低着头,一边仔细给母亲上药,一边说:“母亲,我知道您是装昏倒的。”
梅姑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宿清焉。
“给您上了药,我一会儿去寻她。”宿清焉拿起纱布,小心翼翼地缠上母亲的手,“母亲不用担心我和她的事情,清焉能处理好。”
梅姑也顾不得手心的疼,用力握住宿清焉的手,说:“我不准你去!你要是去了,我就一头撞死!”
扶薇明显已经知道了宿清焉和宿流峥是一个人,若这个时候宿清焉追过去,扶薇告诉了他真相,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梅姑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儿子。
“母亲,”宿清焉皱眉陷入两难,“您这又是何必?因为她拿刀,您怕我受伤吗?我和薇薇只是……只是闹了些夫妻间的小矛盾罢了。您别担心。”
梅姑硬得不行只能来软的,她劝:“我儿,你不懂女人的心。有时候女人想一个人静静,就莫要去吵她。都这么晚了,你追去再吵起来,她今晚还要不要休息?薇薇身体一向不好。不如就让她冷静冷静。日子就不是只有今天一天,等她消了气,你再去寻她,好好说话不行吗?”
宿清焉迟疑了。
梅姑再道:“你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追过去能干什么?让她说?那她说的过程岂不是又气一回?不若你先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良久,宿清焉点头:“母亲说得对,是我误会母亲的用心了。”
梅姑十分勉强地挤出一抹笑来。
她看着宿清焉自我反思的神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她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和扶薇说实话,而是让她自己发现了。梅姑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更是不知道怎么对扶薇开口。没想到如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她更后
()悔让儿子娶妻。不过这件事儿,她后悔也没用。儿子大了,她哪里能做他的主?别说流峥,就算是清焉,也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并非对她言听计从。
顾琅说,这场十几年的戏不能这么一直演下去,人总要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可梅姑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若是赌输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望着儿子,心酸地想要落泪。她从不后悔当年的逃离,可有时候她也会很茫然不知道带走他们两个到底对不对。
若没有带走他们,是不是他们的人生就不一样了。不说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至少平安无恙。
梅姑心痛地闭上眼睛,不想落下泪来。
扶薇回到绘云楼,段斐得了消息,从床上跳下来,连衣裳也没穿,冲下去迎她。
“阿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是想来陪我是不是?”段斐亮着眼睛望着扶薇,满眼写着欢喜。
扶薇这一路上也没能平复心情,此刻见了段斐,才强压着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不早了,去睡吧。”
她提裙上楼。
段斐侧了侧身,让开路,目送扶薇经过他身边往楼上去。他早就看见了扶薇身上没有穿外衣。他目光闪烁,忽地开口:“阿姐,姐夫惹你生气了吗?”
扶薇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
段斐看在眼里,他的眸色渐冷:“没有人能惹阿姐不欢喜。他能让阿姐开心,我便叫他姐夫。可他若惹阿姐生气……”
“阿斐。”扶薇打断他的话。
段斐立刻停了先前的话,道:“阿姐,你说,阿斐听着。”
扶薇侧过脸看向他,淡声:“回你的房间,睡你的觉。”
段斐眸色微变,瞬间又是乖巧的笑脸:“好,我听阿姐的。阿姐也早些休息。”
扶薇回到房间,没让蘸碧、灵沼她们几个跟进来。房门一关,没人瞧见,她的双肩立刻疲惫地耷拉下去,没精打采地朝床榻走去。
她突然回来,卧房里没有烧炭火,虽然已经是三月末了,可还是有些凉。她抱膝坐在床榻上,用锦被将自己围起来,不至于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