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江应了一声,走之前用粤语轻声嘱咐:“你回房间,待会儿自己吃饭。”
宣郁跪坐在红色蒲团上,仰着头静静注视着垂目的观音。
窗外阴云密布,日光暗淡,房间内便更加昏暗无光,重叠的红布和流苏在地上落下粘稠浓密的影子,似有千万斤的重量。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菩萨供桌上两盏蜡烛摇晃着烛光,于是影子也幽幽晃荡。
宣贺来到这间供奉着神龛的房间时,宣郁已在白玉菩萨前跪了一段时间。
他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垂眼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宣郁。
“她刚走不到二十分钟,如果想拦下来,完全来得及。”
听了宣贺的话,宣郁没什么反应。
他仍然仰望着神情慈悲的菩萨,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只倒映着烛火。
良久,他开口:“其实她不愿意留下来。”
江折雪走了,现在的宣郁看着实在情绪低落。
宣贺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你挖人家陵寝的时候也没管他愿不愿意。”
宣郁低下头,神情冷淡,并没有理会宣贺的揶揄。
嘲讽这种事情只有一来一回才有意思,宣贺感到无趣地撇嘴,换了一个话题:“有一辆车在尾随郑晚月。”
宣郁抬起眼:“是谁。”
宣贺似笑非笑:“那群老不死的东西。”
“呵,”宣郁闭上眼,嘴边是一抹冷笑,“他们倒是按耐不住。”
“是按耐不住,开了辆面包车就敢尾随。”
“你已经把他们处理了?”
“不,郑晚月小姐直接把他们甩了。”
宣贺耸肩:“我只是顺手把他们扣下来。”
“保证她们安全回到郑家。”宣郁没有睁眼。
“那当然。”
“你问出了什么?冲着谁来?郑家还是宣家?”
宣贺没说话。
宣郁睁眼:“死士?”
“是。”
“真下血本。”
宣贺笑了一声:“没拿到他们想要的,这群人回去也是死。”
很难相信,现代社会还会有死士这种东西。
所谓死士,身家性命都担保在雇主家,要么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要么是家人孩子的性命握在雇主手里。
若是被抓住,他们嘴里撬不出一个字,大多连审讯都等不到,早早咬破后槽牙内藏着的毒药服毒自尽,绝不会泄露一分和雇主有关的消息。
这些人大多是外籍的偷渡者,多数来自非洲或拉丁美洲,他们落地就是黑户,能干的买卖大多不干不净。
那群老不死的东西至今还活在封建社会的腐朽糜烂中。
稍微靠近都能闻到骨子里那股腐朽恶心的气息,他们干出这种事情也不稀奇。
想起那些人,宣郁的眼底流露出几分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