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男人举着火把在一处洞窟前停下,他侧过身,瞳孔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红斑。
孙傀也停了下来,他跟那个男人之间保持着五步远的安全距离,此刻正防备地将小刀举在身前。
“阿吉。”火光照耀下,一个女人从洞窟内走了出来,她像是呼唤了一声男人的小名,然后就用方言对那个男人说了几句,接着便从男人手里接过了火把。
在这期间,那个女人没有看孙傀一眼,甚至就像根本没注意到他一般,只是在聊他们能听懂的事。
火光又朝洞窟内移去,赤脚男人将腰间的鼓取下拿在手里,又示意孙傀继续跟上。
犹豫仅仅只浪费了他两秒的时间,孙傀抬手安抚了一下徐安顺的情绪后,就脸色凝重地跟了上去。洞窟内,气温差变得尤为明显,水雾混杂着空气往孙傀体内输送,让他不舒服地捂住了鼻子。
湿润的石壁上,有用刀刻下的潦草壁画,孙傀借着火光一一看去,大致讲述了一个以活人祭祀平息山神怒气的村庄的故事。
———用来祭祀的活人年纪越小,山神就越是满意,而故事里经常被淹的村庄也能多度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这简直是荒谬!”洞窟的尽头是个比较大的空间,里面有几块天然的石板可供坐人,此时就有五个人聚在那里。
“现在怎么还会有活人祭祀的事情生?城里的人吃人血馒头,山里的人竟然直接就干杀人的事,难道就没人管吗!”正在大骂的是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他的穿着和其余四人完全不同,像是个在外探险却偶然闯入这里的旅客,并且家境优渥的那种。
孙傀他们进来后,这片空间就变成八个人了,当然,如果把徐安顺也算上的话,就是九个人了。
“阿吉,你正好回来了,快帮我把这些话翻译给他们听,告诉他们不用再做活人祭祀也会有能阻止这个村子被淹的办法。”
拿火把的女人在另一块石板上坐了下来,而那个被叫做阿吉的手里拿着鼓的男人则走过去将鼓放下,在那个旅客对面的石板上坐下。
孙傀试着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却现好像除了阿吉,其余的六人就完全看不见他,于是他也大了胆子,凑过去了解目前的情况。
阿吉也回复了那个旅客,不过更像是在为孙傀解释目前的事情,他道,“你前天破坏了祭祀,现在村里的人都在抓你———”说到这儿,阿吉顿了顿,纠正了一下措辞,“除了我们六个都在找你,他们可不会听你的。你说你叫徐允是吧?我可以帮你逃出去,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孙傀知道了第二个名字,而那个叫徐允的年轻男人在听到阿吉的话后,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并低声问了两句,“那两个婴儿都带回去了吧?没出什么问题吧?”
阿吉轻轻晃了晃头,回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河水泡病了,而且十天后,也会被拿去投河。”
孙傀和那个叫徐允的男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后者想了想,忽然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十天,十天……说不定我能找到河水泛滥的原因,如果从源头开始解决的话,那就不会再有活人祭祀了……”
呼!
洞外闯进的风将唯一的火光掐灭,周围重新陷入黑暗,孙傀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将手中的刀举起时,那抹被灭的火光已经重新燃了起来。
场地生变化,竹林跑到了身后,洞窟也变成了灌木丛。
“就是这儿,这里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窄,而且还堆了这么多树枝淤泥,只要把这里清通,上游积起来的河水就能降下去了。”
这次阿吉穿上了草鞋,他听到那个男人的话,虽然不理解,但却打算帮忙。
加上之前的那几个人,一行七人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来清理河道。孙傀一直在一旁看着,他本想上去帮忙,但却现他的手根本就触碰不到那些沉在河底的杂物,于是便只能看着,而一天的时间却比他想得要短。
后面又经历了几次同样的事,孙傀大概明白过来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了。他所看到的那些都是祥羊村以前生的事了,具体是何年代不知,只是现在的祥羊村却没有了活人祭祀,他也没听肖闲提过。
十天后,虽然河面降了下去,但活人祭祀却还是如期进行。那个叫徐允的男人冒着生命危险又一次破坏了祭祀流程,不过却没有再好运地逃掉。
他被村民抓了起来,也没能救下那两个婴儿。祭祀过后,阿吉找了个机会将徐允放跑,没留下痕迹,也没人知道是他做的,而协助徐允逃跑的还有其他六人,这也算是埋下了一枚种子。
此后又经过了数十年,活人祭祀渐渐从祥羊村的历史上消失,村委会成立,而当初逃离了这个村子的男人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现在想想,当时的经历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感觉都不够真实。”丝花白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感叹道,而同样上了年纪的名叫阿吉的男人也顺着他的话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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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回去重新念书了,当年还是太年轻了,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我爸我妈甚至都不相信我有过这么一段经历。”老年的徐允调侃了几句,将一杯茶推到了阿吉面前,“对了,其他几人最近还好吗?找个时间我也想再去见见他们,他们年轻时候的模样可还都留在我记忆里呢。”
“那我过几天带你去吧。正好两天后我孙女也满月了,你也过来喝一杯。”
“是吗?你都有孙女了,叫啥名字啊?”
阿吉望向窗外,回道,“徐翠霞,她父亲也姓徐呢。”
“哈哈,这么巧?那岂不是可以认个干孙女了……”
徐翠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