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燃烧的大树下,帘幕轻轻摇晃。
坐在汉白玉桌子旁的老者抬起眼睛,笑着问:“这次回来的可真快。”
“是很快,也在我的预料之外。”屏风后,温和的嗓音响起:“他得到了答案便着急回去了,没有半点不舍,和以往其他的来访者截然不同,反而是我更想要和他多聊上几句话,这种感觉当真奇妙。”
“这孩子,在各种意义上都令人意外。”谬天机摸了摸胡须:“我在年轻时候曾经给他算过一卦。”
“卦象是什么?”
“富贵命,捎带着几分险。”
“如今算是富贵么?”
“富贵不意味着王侯将相,不意味着超凡入圣,富贵是一种生活中的常态,小富即安,命遇贵人,这就是富贵——他的命中不缺贵人,不论白破天还是苏若离,有了这两人在,一生一世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 “这么说来,他的贵人并没有让他富贵?”
“倒也不能这么说,命数中有句话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白破天和苏若离仍然是他的命中贵人,可这份富贵却被淡化了。”谬天机掐指道:“老夫算不出他的命数,也看不穿他的前路,除了知晓此子身上姻缘太乱之外,其他的无一清晰。”
“若是看不清,应是证明他有封圣的资质。”
“命数之道,不可言说,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谬天机道:“错了就错了吧……我倒是更想要听一听您的判断。”
屏风后响起笑声:“我的判断?我觉得这小朋友很不错,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
谬天机下意识捏了捏手指,但又垂下:“这还真是算不出来。”
“谁能想到呢?”丝绸手套掩着笑意:“他特意来见我,居然只是为了先天英灵的问题而来……从这个小朋友嘴里听到这句提问的时候,即便是我也会感到惊愕,特意跑到中湖来,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
“你说,他是聪明,还是糊涂?”
谬天机评价道:“十分聪明,难得糊涂。”
笑了片刻,屏风后传来温和的嗓音:“这小朋友,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我很喜欢。”
“因为他很好懂,也很单纯?”谬天机沉吟道:“如此看来,对这位年轻人的解答,出乎意料的简单,他最在意自己的朋友、亲人、恋人,只需要掌握住这几点,就能轻易的捏住他的软肋。”
感情和利益之间的均衡,任何人都是如此。
只是白榆压倒性的选择了前者,而后者似乎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这样的人太过于超然,但也存在着太容易被掌控的弱点。
“不。”
屏风后,那个声音轻声说道:“我欣赏他,不是因为他善良的赤子之心,而是他具有守住自己这颗心的能力和意志,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道德上的高贵不多见,但也绝对不少见。”
“只是面对洪流仍然能守得住底线的人,却总是少数派,人总要学会长大和妥协。”
“唯有在这等境遇下,仍然做得到披荆斩棘、见山开山,此等人物才有资格称之为天纵奇才,不是么?”
谬天机忽然哈哈一笑:“您这么说,我可以信一半。”
“那另一半呢?”
“若是他有办法在殿试里把那数学猜想题做出来,我便认同他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谬天机露出打趣的笑容,听说把真正的天骄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屏风后:“可惜啊,这位小朋友并不在意虚名。”
“老夫也不在意虚名,所以,只要他能办得到,老夫自当送他一份大礼!”
……
“嘶!”
白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脖子,摸了摸后颈肉:“总觉得谁在背后说我长得帅……”
他已经回到了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