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却不知道,也许天底下最不可以懂他,或者说,最希望他心思落空的人,就是她。
毕竟,此刻的她,已经嫁给了宇文晔,已经是宇文家的人。
更重的是,她是宇文渊的儿媳!
想到这里,商如意自认已经坚定了念头,可一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温柔的细长凤眼,却又感到心口一阵痛,好像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这个人……好可怜。
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是他的心,却置身在一处孤岛上,他看得到天下的一切,身边,却空无一人。
他这样急切的寻找一个知己,与其说是孤单,不如说——
是在求救。
那自己,该「救」他吗?
在灵魂仿佛要被撕裂的痛楚中,商如意沙哑着嗓子轻声道:「陛下——」
楚旸立刻皱起了眉头。
商如意却苦笑了一声,道:「陛下想以‘杨随意,的身份与如意相交,可陛下开口句句都是国家大事,甚至是我夫家的生死存亡,如意实在没有办法将这样一个人认作当初潇洒自在的杨公子。」
「……」
楚旸神色一凝,再看向她,目光中竟也有几分破碎与失落。
他叹了口气:「你说,你要说什么。」
商如意想了想,说道:「陛下要怎么做,商如意无权置喙,可我还是想为我的夫君说几句话。」
楚旸微眯双目:「你要为他辩解吗?」
「……」
商如意又想了许久,然后说道:「他三次出兵,死伤了多少人?」
楚旸道:「数千人。」
「三次出兵,是全面开战,还是局部交战?」
「这——」
「对方又是何状态?是否也是全力以赴,与我军对阵?」
「这又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
「有何不同?」
「……」
商如意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看着楚旸,脸上露出了纠结挣扎的神情,楚旸不解她为何停下来,正要再追问,却见她慢慢抬起一只手来。
然后,伸向自己的脸。
「……!」
楚旸一下子惊呆了。
从他们相识以来,这些日子,商如意一直保持着为子,或者说,一个名门闺秀该有的矜持和端庄;在草原上,他言语冒犯的时候,会受到她的呵斥,而在宫中,自己触碰了她的脚踝——哪怕是隔着一层衣衫,也引得她落泪不止。
不论他们之间的相交有多深,多私密,商如意似乎从来都没有任何逾矩的念头,甚至也不容许他有那样的念头。
但现在,她却——
楚旸惊愕得失去了反应,只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慢慢的伸向自己,但因为她的动作太轻,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
可他的心,在这一刻,已狂跳不止。
冷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