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边的战报,我是让人加急,骑马,一路大喊着进城去报喜的。」…
「啊?」
商如意一愣,再一想那个场景,立刻会过意来。
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虽然脸色苍白,额头鬓角还有刚刚因为忍痛而浸出的细汗,可她这一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嘴角弯弯,脸色竟也因为这一点笑容而恢复了淡淡的血色,看上去像是艳色的红梅上压了一团白雪,红白相间,娇艳中又透着一股清冷。
宇文晔看着她,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
而商如意也抬头看向他,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么做,是让沿途的百姓,尤其是东都城内的百姓都知道
,这一场仗,你大获全胜。」
「……」
「刚刚夺下兴洛仓,立了这么大功劳的功臣,若皇帝陛下真的要问罪与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仅百官,百姓也会为你说话的,否则,朝廷就会失掉民心。」
说到这里,她又一细想,顿时有些担忧的道:「但这,算不算是——」
她的话没说完,也是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而宇文晔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简单的道:「算。」
「……」
商如意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的确,宇文晔这一次的举动,算得上挟功恃勇,逼迫皇帝就范,但想来,这也是他们眼前唯一的路,否则,全无一点准备的回东都,他们就真成砧板上的肉了。
她轻声道:「我明白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宇文晔道:「我们要做的是等,而你——你就是安分一些,把伤养好!」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脸,笑过之后,她的脸上有了一丝活泛的神气,人也精神多了,可即便这样,他还深深记得,之前抱着昏迷不醒的她来到此处,血流了一路,当他放下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冷得像块冰,整个人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和恐惧。
他不敢想象,这个与他只是交易的妻子,若真的就这么离开,那这场封天的冰雪,会不会在他的生命里,永远不会停。
但幸好,那支贯穿她肩膀的箭,并没有伤到要害。
拔出箭头,缝合,上药,包扎,她总算恢复了平静的呼吸,甚至在之后两天再换药的时候,也能明显的看到伤口开始结痂——只是没想到,她这一醒来就开始瞎折腾,刚刚那一刻,也几乎吓得他心跳停止。
听见他这么说,商如意讪讪的一笑。
她自嘲似得道:「没想到,终究还是挨了一箭。」
这话一出,宇文晔的脸色又是一沉。
商如意立刻心里叫苦,她原本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却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就让她想到了之前花子郢那一箭射出的时候,她想要挡在宇文晔的面前,而那个时候,宇文晔就说过,晚点要跟她算账………
完了!
这个时候,商如意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回被子里。
即便钻不回被子里,她也深深的低着头,几乎将脸埋在胸口,可宇文晔一伸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她道:「怎么,怕我跟你算账?」
「……」
「你能因为一张图就单枪匹马的跑到洛口渡来,又敢孤身一人进入兴洛仓,还跟那个萧元邃去逛库房,这么大的胆子,还怕我跟你算账?」
商如意的心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
而宇文晔越说越生气,脸色也愈发阴沉,甚至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在不断用力,道:「你知不知道兴洛仓里都是些什么人?萧元邃管得住他们吗?万一那个卢勇对你——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只中一箭就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