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福寿堂突然亮起了灯,
婆子急匆匆拿着对牌从侧门出去请大夫,沈盈秋那边得了消息也匆匆赶了过去。
凝香手持油灯将沈月唤醒:“姑娘,老夫人夜半了高热,听说如今烧的说起了胡话。四姑娘已经过去了,您要不要也去一趟?”
毕竟是名义上的祖母,沈月不去总是要吃一些亏的。
沈月睡眼惺忪地借着凝香的手起身,接过雨晴递来的帕子敷在脸上,
帕子事先被井水冰过,触脸瞬间,冰得沈月倒吸一口气,眼神陡然清明。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恐怕祖母看到我病情反而更重。”
沈老夫人自从沈崇文被贬后一直忧思重重,一边操劳整个沈府的内务,一边还要想办法将沈崇文捞回来,
今日宴会她全程紧绷着神经,回来后又被沈月一吓,回屋躺下就没再起得来。
淡蓝色袄裙,长随意用带束在脑后,沈月带着凝香二人朝福寿堂走去,
丫鬟婆子端着水盆往来,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县主!”
沈月摆手:“忙你们的。”
刚到外间,内里沙哑惊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沈月就是来讨债的!了尘说的没错,她就是天煞孤星!来克我沈家的!”
准备掀帘子的丫鬟悄悄看了眼沈月,小心翼翼冲室内道:“老夫人,县主来看望您。”
“嘭嘭”两声,
紧接着脚步声在屋内响起,帘子从里面被沈盈秋掀开,
她脸色苍白,双眼肿胀得如同核桃一般:“二姐姐,怎么将你惊动了?”
“听闻祖母生病,我怎么睡得下,”
沈月绕过沈盈秋进入室内,沈老夫人躺在床榻上满脸绯红,额上放着帕子,
她瞥了一眼,坐到四方桌旁的圆凳上:“可是冰盆放多了?”
“还不知道,晚上丫鬟想唤祖母起身,这才现烧得不省人事。”
沈盈秋挽起袖子坐在床榻边,将温热的帕子换下,重新拧了新的帕子替沈老夫人敷上,
室内静谧一片,两姐妹相顾无言,
方才还在说话的沈老夫人此刻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沈月扫了眼沈老夫人颤动的睫毛,心下嗤笑,从袖中抽出一本杂书倚着桌子看了起来。
白日话都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也没必要再装什么祖孙情深,
来走一趟只是为了不落人话柄而已。
沈盈秋换过帕子起身,就见沈月歪着身子看书的模样,
指尖陷进帕中,她抿唇:“二姐姐,屋内烛火昏暗,看书容易伤了眼睛。”
“你说的有理。”
沈月沉吟片刻,放下书,
沈盈秋眉目舒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沈月让凝香去寻一盏亮一些的灯来。
婆子带着大夫进门,同捧着烛火的凝香撞了个对面。
婆子好奇:“老夫人屋内有灯,凝香姑娘拿烛火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