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峰怔了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听清楚,第一个问题,”公诉人顿了顿,“在上次和本次庭审中,本公诉人共出示了六份讯问笔录,记录了对你的六次审讯过程,上面每一页都有你的签字,这些签字是你本人签的吗?”
张文峰咬着嘴唇,迟疑片刻,回答道,“是。”
“本公诉人还向法庭提交了两段审讯录像,上面记录的,是对你的审讯过程吗?”
张文峰吁了口气,再次回答,“是。”
公诉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打量着张文峰,冷冷地问道,“既然你承认,那些都是你自愿签的字,你为什么还要翻供呢?”
“我从来没说是自愿的——”张文峰几乎嚷了起来,扭过头恨恨地看向公诉人,眼睛里几乎喷出了火。
“被告人,注意你的情绪。”审判长蹙了蹙眉。
张文峰吞咽了一口唾液,望着审判长说,“审判长,我重复一遍,我从来没说过,讯问笔录上的签字是我自愿签的,是专案组的人打我,逼着我签的,不签不行。”
旁听席一阵哗然。
“你又提到了专案组打你,”公诉人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上次审判长也说到了这一点,现在我问你,你有证据吗?”公诉人的嘴角浮起揶揄的笑意,不无得意,“你可千万别给我们再看你所谓的那些伤痕——”
“有。”张文峰厉声打断了公诉人的话。
“有?”公诉人不屑地撇撇嘴,“如果你真有所谓刑讯逼供的证据,那就展示给我们啊。”
张文峰下意识地看向杨毅,杨毅目光坚定地回望着他,点点头。
“等一下。”张文峰咬咬嘴唇,把手伸向腰间,众人都被他的动作惊呆了,只见张文峰从衣服下拽出一团物事,拿在手中,用力一抖,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是一件淡蓝色的皱巴巴的衬衣,上面血迹斑斑。
张文峰深深地吁了口气,面对着审判席说道,“这是我被审讯时穿过的衣服,他们拿警棍打得我皮开肉绽,把衣服都粘住了,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上面的血迹——”
旁听席一下就像炸了锅。
“你撒谎,谁能证明那是你穿过的衣服。”公诉人显得气急败坏。
张文峰转过头,目光在旁听席上逡巡一圈,用手指着说,“他,他,还有他,”他指着几个专案组的人,“他们都能证明,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被他们打的,只要他们还是个人,只要他们的良心没被狗吃了,他们就一定能证明。”
旁听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张文峰的父母悲痛欲绝。
杨毅抓住时机,高高地举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