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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十年后,又是一年年关。
边关小镇的镖局内,摆开了四张大桌子,十余名镖师坐在席间把酒言欢,为首之人,是个身材颇高的年轻男子,身着黑衣,面容极为俊朗。
毛茸茸的白色大鸟鸟,则站在凳子上,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酒肉。
已经有了白发的镖师杨朝,端着酒杯坐在身侧,轻声说着:
“和北梁通商后,这日子过的确实舒坦了不少,镖局的生意,较之往年翻了几倍,这女皇帝看起来还是有几把刷子。要是没了洪山帮、马帮这些匪寇,这日子就真舒坦了……”
“红河镇终究是小地方,周边连个县令都没有,朝廷根本管不到,拿着马匪人头去领赏钱都得跑百十里。想过的安稳,还得去中原。”
“以东家的本事,去哪儿都能混出点名堂,就是以前少东家年幼,舍弃镖局产业带着少东家去外面奔波,风险太大。现如今东家年纪也大了,身上有旧伤又整天喝酒,估计跑不动了……”
“我都十八了,武艺比爹都好,足以当家了。我待会去劝劝,实在不行,我先去中原看看,等打下底子,再接爹过去享福……”
“少东家是想外面的姑娘吧?”
“唉……”
“少东家生的这般俊俏,都十八了还是雏,都快把镇子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馋哭了,洗个澡都得提心吊胆让鸟放哨,这日子换我我也过不下去……”
闲谈良久后,夜惊堂先行离席,来到后院。
只有两人居住的后院里,摆满了石锁、木桩等习武器具,因为日日勤学苦练,上面并没有覆盖上白雪。
老屋的屋檐下放着张椅子,已经头发花白的裴远峰,如同十五年前一样,长刀横放于膝,靠在椅子上醒酒。
与往日不同的是,看起来邋遢了几分,留了一脸胡子,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
夜惊堂暗暗叹了口气,从屋里取来毯子,搭在裴远峰胸口。
窸窸窣窣~
细微响动传来,裴远峰醉醺醺睁开了昏黄老眼,看着已经不用站在凳子上,甚至需要弯腰给他搭衣裳的小娃娃,眼底闪过了一抹恍如隔世。
“进屋睡吧,在这里小心着凉了。”
“习惯了……”
裴远峰身形坐直了几分,示意旁边的板凳:
“又过年了,这日子真快……眨眼一辈子就快过去了。”
“大过年的,说点吉利话。我听说江湖上的高手,正常都能活百来岁,五十岁都算正值壮年。”
夜惊堂在跟前坐下,看向月朗星稀的夜空:
“现在我都长大了,镖局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要不咱们去外面闯荡?你辛苦半辈子,是该享清福了。”
裴远峰缓缓摇头,毕竟他清福已经在二十岁前享受过了,老来是为年轻时的冲动鲁莽赎罪。
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夜惊堂,裴远峰想了想道:
“我老了,懒得跑,你肯定是要出去闯闯,不然这辈子白活。以后准备去哪儿?到京城找媳妇?”
夜惊堂摇了摇头:“江湖中人,去天子脚下不是自讨没趣。听说泽州那边刀客很多,我从小练刀,去那边估计能遇到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呵呵……”
裴远峰对此言丝毫不奇怪,江湖上的年轻刀客,刚刚出山的第一站,一般都是君山台。
那是刀客的,也是所有刀客追寻一生的终点。
“君山台不着急,还是先去外面见见世面的好。对了,你别往北梁跑。”
“嗯?为什么?”
“这是江湖规矩,大魏江湖是故乡,走投无路了,才会去北梁江湖当个无家可归的浪子,想办法重新开始。你还有路可走,现在过去闯荡,就是断了往后的退路。”
“哦……是我也没去北梁的打算,还是想去中原看看。”
“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初三就得送镖趟镖去沙洲,回来估计三月份了,到时候再说吧。你也出去走走吧,老待在这里喝闷酒没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