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气急败坏:“她竟出手打我。”
阿隼看了一眼阿辰脸上红痕,望向青葛的眼神带着寒意:“青葛娘子,你这样就不合适了,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青葛便凉凉一笑:“夏侯公子救我,确实是大恩,我为报此恩愿意赴汤蹈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上个茅厕都要被一个男人盯着,堂堂夏侯公子身边的近侍,就是这么盯着一个年轻娘子的?还是说,就因为你们救了我,我就该被你们这般羞辱?”
阿隼一时也是无语,瞪了阿辰一眼。
阿辰憋得脸都通红了,他委屈:“我,我只是——”
阿隼无奈:“还不给青葛娘子道歉?”
青葛笑:“罢了,也没什么,我打也打了,两清了。”
当日晌午过后,青葛向夏侯止澜辞行。
夏侯止澜见此,倒是有些不忍:“你要去哪里?”
青葛:“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夏侯止澜蹙眉:“可是千影阁如今正在追杀你。”
青葛垂下眼,神情淡漠:“公子救我性命,我本应知恩图报,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只是如今身后重重追杀,我若留在公子身边,反而害了公子,今日就此辞别,若我能侥幸存活,它日有缘,一定设法报答公子之恩。”
夏侯止澜蹙眉,望着青葛,她虽看上去面色冷漠,但那眸底分明存着一丝哀伤和无望。
她是被逼到了走投无路才这么说。
阿隼见此,想起适才冲突,不免有些愧疚。
青葛:“公子,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她纵身一闪,纤细的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远处。
夏侯止澜望着她的背影,并没言语。
阿隼嘴唇动了动,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想想,到底是道:“公子,我们如今也是一脑门官司,许多事要办,哪里顾得上这样的女子,不管她是真是假,都是一个大麻烦。”
夏侯止澜颔首:“我知道,我只是——”
他垂下眼,扯唇,自嘲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无能罢了。”
看着她的背影,倒让他一下子想起许久前。
那时候的他还小,无能为力,如今大了,他依然是一个无能为力的人。
所以他只能道:“走吧,去火石塘。”
青葛并不着急,她知道如果就此自己跟定夏侯止澜,他反而会怀疑。
显然夏侯瑾穆并没有如世人所以为的那般待夏侯止澜好,夏侯止澜能在夏侯家族拥有如今的位置,也是他自己博弈的结果。
如今夏侯家族急需大量白银,派了夏侯止澜前往火石塘,说明在这个关键时候,夏侯家族也找不出第二个掌握洗炼法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当年的夏侯止澜在很小的年纪便默背下《蒲阪录异》,之后这本书也许被毁,也许下落不明。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夏侯瑾穆才需要夏侯止澜,夏侯夫人才会把夏侯止澜带回绀梁。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些年来,夏侯止澜牢牢把控着洗炼法
,从而在夏侯神府有了一席之地,可见他对自己的地位有很清醒的认知。
她这么想着,抬起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和那些农人一起等牛车。
她如今依然是往日容貌平平的外貌,只是简单改了衣着,乔装为一少年。
这边的村落位于绀梁,周围农人都是积攒了布絮和帛等,准备前往镇子卖钱的。
片刻后,牛车来了,一个人三文钱,大家纷纷交了钱,各自在牛车上寻到一处位置坐下。
人很多,牛车挤得满满当当,青葛被挤到了一处角落。
赶车的吆喝一声,牛车沉甸甸地往前行,车上的众人却是慢慢说起话来,他们所谈的无非是上缴布匹的价钱。
大晟原本是不种棉的,这几年才陆续引进了棉并开始种植,不过他们所种的棉并不会自己用,都是卖给夏侯家族下面的商号,换取一些银钱来弥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