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突地哽咽了，他说：“我不该死的。”
“我不该死的，我应该再去找人帮我的。”
“我那几万块的工钱，还没给我呢，我孙子孙女要等着那笔钱，去上大学呢。”
李老头身上冒水，他脸上的水珠，让人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什么。
“老板，你知道吗？我拿不回我的工钱，他们不肯给我。”
“我去求他们，他们说按合同，就是这样的，没有钱。”
“我不认识字啊，我不认识字，我没办法了，我真没办法了。”
“我没钱，我回不去家，没人理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我回不去家，我没有钱。”
“我想找工作，他们不要我，说我不认识字，还没有证，说我年纪太大了，怕有问题，他们怕我讹他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又去要钱，他们没人理我，我没办法了，我看到有条河，我就跟迷了心窍似得，我跳了，我跳了。”
“我要是认识字就好了。”李老头固执的说着。
“我要是认识字就好了。”
李老头浑身冒水，他看着自己的脚，说：“我年纪太大了，死了也没事儿。”
“可是钱，那笔钱，我没要回来，我孙子孙女等着那笔钱上大学呢。”
李老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了，太久远了。
太久远了，久远到他都快忘记了。
可是一想起来，他啊，就走不出来了。
赵平安说：“这不是你的错。李老头，你没有错。”
李老头抬起脸看他，固执的跟个倔驴似得。
“我有错，我要是认识字就好了。”
“错的是他们。”赵平安伸出手，拍了拍李老头的肩膀，他说，“错的是不给你工钱的人，不是你。”
赵平安还以为，拖欠工钱这事，只存在在社会新闻里。
可是现在，有个没文化的老头，就在他勉强执着于，就是因为他不识字，所以他们不给他钱。
赵平安也不懂，他想：象牙塔果然是真的。
在象牙塔的学生，真的，很难看到象牙塔外的苦难。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呢？
他们的眼里，似乎只有那些光鲜亮丽的存在，似乎只能看到娱乐至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