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着想了想,道:“嗯……我想要一个单独的屋子,我自己生活;我要有些权力,能保障自己的安全,也能让我吃饱穿暖;我还不想工作太累,有休息的时间。”
说完,他便殷切的看向朔白。
他的要求不高,应该也不难满足。只是,不知道做了鬼以后,还要不要吃饭、会不会夏暑冬寒,地府这里的流通货币又是什么。
朔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就这些?”
清明点点头,道:“就这些。”
朔白:……
心底泛起一阵阵无语,最后朔白近乎是咬着牙道:“我去跟一殿下说!”
说着,他抬步就要往前走。早知道清明就这点出息,他们何必大老远的来跑这一趟,真是的,也不知道这一世清明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肚子里肠子绕了这许多圈。
“等等。”
正当朔白抬步,清明却突然抬手止住了他。
冲他笑笑,清明解释道:“你晚点再说,现在先带我去孽镜台看看。……我有点想知道我以前到底生了什么事。”
来到地府,他是可以安之若素。面对所谓的飞升、仙官,又或者是地府、无常,还有什么十世历劫,他也可以安之若素。
但是,这里的一切、现在他面对的一切,都是他以前从不了解的,他什么都不懂,如果有机会,他也想要去了解了解,自己身上到底生了什么。
几个人各怀心思又走了一段路,才终于到了孽镜台。
这孽镜台台高一丈,境大十围,向东悬挂,上面的匾额大剌剌横着七个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见清明抬头,跟在他身边的即墨解释道:“孽镜台不照善良魂,若是死魂灵性光明,在孽镜台前便只有一片空明。”
清明疑道:“这么说我前世是个恶人?恶人还能成仙?”
既然带他来,自然是知道孽镜台能照出他。可孽镜台能照出他,不就证明他不是好人?
即墨闻言撇撇嘴,道:“放心,你是个十足十的大好人、烂好人!这次只是让孽镜台帮忙倒一下地府影像而已。”
哦,清明明白了,这孽镜台还是一台能录影的镜子。
一殿下站在孽镜台下,对清明道:“清明仙官,上去吧。”
清明定了定神,拾阶而上,独自一人站到了孽镜台前。站在下方时还不觉得,此刻直接站在了这台上,清明才切实感受到这面黄铜水镜到底有多大。
他为男子,自认身量不矮,然而此刻却渺小如同一粟,周身仿佛全部被这水镜包围。
嗡——
突然,清明只听见镜身一声嗡吟,然后神奇的,只见那面昏黄的、原本空无一物的铜镜里,突然慢慢变得浑浊扭曲起来。
还是那个昏暗的地府,有鬼魂不时在游荡着,或是嘻嘻哈哈,或是神情呆滞。
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一瞬间,清明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地府,心就不断的往下沉。
镜子里映出他来时的那条黄泉路,一道青色的人影,出现在了那路的尽头。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如墨的长随着他的步伐轻轻的摇晃,明明应该是仙风道骨的一个人,现在却形销骨立,在那件青色的织锦长衫下摇摇欲坠。
悲伤在他身上犹如实质一般,令所有的鬼魂和阴差全都忍不住驻足,却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他们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背负着无尽的悲伤,往孟婆池走去。
清明跟着镜中的那些游魂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青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