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不和这些淳朴的人计较。
她脸上笑意更甚:“是我呀,江晚月,安插在小荆大队的知青,小荆村大队长是我公爹,当初我下乡的时候,还是哥开车接我们知青去知青点落脚呢,一直都想好好感谢哥来着。”
男人咳了咳:“当初开拖拉机的是我哥。”
江晚月尴尬不失礼貌的笑道:“一样一样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哎,哥来县城干嘛呢?”
“记到县城开完了会,来车站见个朋友。”男人开口道,“江知青这是?”
“我带孩子完病准备回家,这不到了老熟人,就来打个招呼。”江晚月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天黑了路可不好走。”
她说完,转身就走出了车站。
开车的司机都惊了,从县城走回小荆生产大队,那起码得走十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得到天亮了才能到家。
司机张了张口,没说什么。
他只是个开车的,车上有记在,他可不敢瞎招呼人。
不一会儿,红旗公社的记和秘就出来了,爬上了拖拉机。
整个公社就这么一个出行交通工具,一般记来县城开会才会用拖拉机,这年代一个县城也难到一辆小轿车,拖拉机也是稀罕物,轰隆隆开在路上,引得许多人侧目。
开出车站,没走多远,司机就到了走在路边的江晚月。
江晚月早就听见了拖拉机吭哧吭哧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转头,露出笑容,朝司机大力的挥手。
坐在后面车斗的秦记好奇的问道:“小唐,你认识这位妇女?”
小唐忙道:“她是咱们公社的知青,叫江晚月,插在小荆大队,后来嫁给了小荆村大队长的儿子,这是来县城给孩子病,这会回家呢,说是要走回去。”
“我有印象。”孟秘开口道,“当初酒席办的挺热闹,我还喝了杯喜酒,不过听说啊,几天前,小荆村大队长的四儿子出车祸死了,江知青也成了个寡妇,家里劳动力刚死,孩子又病了,不容易。”
秦记道:“走回去天都要亮了,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都是一个公社的,正好顺路。”
拖拉机正好停在江晚月身边,小唐热情的招手:“江知青,我们记让你上车,顺路带你一程。”
江晚月心中一喜。
她赌对了,可以坐顺风车了。
当然,要是对方没主动让她上车,她也不会真的走回去,多的是办法让这辆拖拉机停下。
“这……”江晚月有些为难的开口,“这会不会影响记……”
“不影响。”秦记十分温和,“孩子这是生了什么病?”
江晚月在车斗里坐下来,车子颠簸,坐着十分不舒服,但比起走路已经好太多了。
“一岁半了,还不会走路。”她叹了口气道,“医生说是营养不良,缺钙,要买什么鱼肝油,最便宜的都要六块,等下回手里有钱了再说吧。”
秦记也跟着叹了口气:“六块钱的鱼肝油,我没有哪个社员能买得起,老百姓还是太穷了。”
孟秘道:“这年头已经好多了,至少能吃饱肚子,不会再有人饿死,想当初闹饥荒的时候……现在已经很好了。”
江晚月开口道:“不仅要填饱肚子,还要上得起学,得起病,住得起不漏雨的房……”
话说到一半,她立即打住了。
这个年代压制经济发展,她说这些太超前了,于是战略性选择闭嘴。
秦记不由向她:“好一个上得起学,得起病,住得上房,这啊,确实就是我们人民公仆的责任,只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