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宋怀之没有睡好，一直在思索着这些事。
等他醒来时，江晚月已经不在家中了。
她和支田有粮，各自揣着会计批下来的两块钱经费，朝公社走去。
走到公社时，天才蒙蒙亮，二人准备坐最早的一班车去县城。
路过公社部大门口时，正好，秦记从里头走出来。
田有粮心虚，吓得顿时一个激灵，本能的就低头，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社员，大步朝前走。
但刚走了两步，随即想到，大队马上要开厂，必须得来公社开证明，这事儿根本瞒不过去，于是，他一个丝滑的转身，脸上端起笑容，正要和秦记打招呼。
而这时，江晚月已经走了上去：“秦记，早。”
秦记盯着她了一会，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我是小荆大队知青江晚月，上回还坐了记的顺风车呢。”江晚月笑着道，“这位是我们大队的田支。”
田有粮走上前：“记，早上好。”
秦记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们小荆大队昨天开大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种事你们都敢干，谁给你们的胆子！”
田有粮的脖子缩了一下。
“记，我们也没办法。”江晚月叹了口气，“大队柴油机坏了，找了好多人修，都修不好，只能去省里买零件，可是没钱。我们想来想去，就只能拿村里的鱼下手了，鱼吃了就没了，柴油机却能一直用下去，我想，记也一定能理解，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求记帮忙，让公社拨款给我们修柴油机了。”
秦记语气冷沉：“这是威胁到我头上来了？”
“不是，她年轻，不懂事……”田有粮吓得满头大汗找补，“她、她的意思是，就是那啥，记懂吧，她没坏心……”
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了！”秦记冷声道，“这件事影响很大，你们应该先来公社报备，而不是自作主张，公社又不是不近人情！”
“来了来了！”宋大海一头汗跑来，“记误会了，咱们昨天开会商量好了，由我来找记报备，一大早上耽搁了点时间，记，这是我们办厂的文……”
秦记一脸不可置信：“办厂？”
“是，办厂，就是和办磨坊、腐坊、油坊差不多性质。”宋大海强撑着说道，“办个渔场，用渔场的名义卖鱼，这完全符合国家政策……”
秦记听着他说完，眼中也浮现出了兴趣：“你还能想出这主意？”
小荆大队的大队长要是有这个脑子，就不至于每年经济垫底了。
宋大海指了一下，道：“是，是我儿媳想出来的，喏，就是江老师。”
秦记向江晚月：“你还是个老师？”
江晚月正色道：“我是老师，也是集体中的一员，为学生服务，为集体服务，是我的义务。”
“办渔场，不是什么难事，我先答应了。”秦记开口，“但你们别把事情的太简单了，鱼卖不出去，一切都白搭。”
江晚月脸上露出笑容：“只要记支持我们的工作，一切就没问题！对了记，要是咱们鱼卖出去了，能不能借一下公社拖拉机？”
田有粮瞪圆眼睛。
这小江，咋有脸提出这要求，没见记还在生气吗？
他正要找补时，秦记冷冷道：“卖出去再说吧。”
说完，迈步走了。
江晚月知道，这是同意了。
正好班车要出发了，上了车，田有粮才发现自己一身汗。
他向边上的江晚月，这姑娘还有心思窗外的风景，也不知道心咋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