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毒。
“这儿安全么”江停随便往沙发上一坐,接过马仔倒来的热水,随口问道。
“安全,兄弟们以前出货,经常从这里走。”贡阿驰挑开窗帘往屋外了,问那妇女“你汉子呢”
妇女拘谨地搓着手“家里来人咧,在前边讲话咧”
“什么,来人”贡阿驰整个人脸色一变,立刻警惕起来“这骨节眼上来了什么人”
“不、不晓得,县里来收药材滴”妇女被吓了一跳“俺去叫老汉过来”
坐在边上的江停皱起眉“收药材”
倒是贡阿驰听她这么一说,松了口气,解释道“老家村背靠山,经常有人来收山货,不要紧。”说着吩咐那妇女“等人走了叫你老汉进来,老板有货要接。你去炒几个菜,熬热粥烧热水,这鬼天气他妈的冷死了。”
妇女忙不迭答应,踮脚出去了。
两个马仔各自坐下休整,开始吞云吐雾。江停也不再多问什么,靠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热水,脸颊被冻得生白,水蒸气将眼睫毛凝湿,显得格外黑。
贡阿驰打量墙边上那几箱货,半晌低头点了根烟,斜觑江停。
他这辈子杀过好几个人,老家那块对他的通缉悬赏堆起来能有半米高,江湖上早得了个鬼见愁的绰号,不管谁见到都要尊称一句鬼哥。他曾以为自己好歹也能算是个狠角儿了,直到遇见黑桃k,才被硬生生吓服气,从此知道了江湖草莽和一方毒枭的区别在哪里。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文静秀气的年轻人会让黑桃k这么顾忌。
是的,顾忌。
黑桃k不杀他,却也不信任他,还要处处提防他。就像捧住了一块儿烫手山芋,既拿不起来也不舍得放下,偏偏还要柔声和气地带在身边。
为什么呢
不过是个随便一捏就死的文弱生罢了。
“我脸上有东西”江停头都不抬,突然淡淡地道。
贡阿驰心神一凛“没什么。”
他用力抽一口烟,站起身跺了跺脚,闷声道“我去外面转转。”说着推门掀帘,却没成想江停也跟着站起身“我也去。”
“你”
“我没来过这里,接货也不知道安不安全。”江停说话总是平静又不容人置喙,说“走吧。”
贡阿驰只得为他掀起门帘。
与此同时,前厅。
“这两位县里的老板说了,以后可以定期来收菇菇,你们要是现在进山呢,采出多少就收多少,给这个价四十八”
老杨跟当地一名五十多岁男子面对面蹲着唠嗑,马翔坐在堂屋椅子上喝水,借着搪瓷杯挡住脸,低声说“这村长家倒挺有钱。”
韩小梅偷眼环顾周围,撇着嘴点了点头。
村长家住村子最东头,后面就是连绵不绝的山,不远处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顶部好似棋盘,阻挡了村寨通往外界的路。
这家是村子里唯一的三层水泥楼,从外面能见铝合金塑钢窗和排水管道,堂屋中墙壁抹着乳胶漆、脚下铺设着地板瓷砖,冰箱电器一应俱全,跟城乡结合部的自建小别墅也不差多少了。村民说那是因为村长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在城里上班赚了钱的缘故不过马翔进屋后这么粗略一观察,估计这家的儿子毕业后进的是世界五百强,否则起薪断然不够在老家建起这么一栋水泥楼。
马翔使了个眼色,韩小梅会意地点点头,突然惊慌地站起来“哎呀,我的钥匙怎么没了”
村长正兴趣缺缺地跟老张讨价还价,闻言两人都望过来。
“你这婆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马翔也急了,跳起来就拍了韩小梅一下“还不赶紧找找,丢哪儿了你到底丢哪儿了”
韩小梅带着哭腔“我怎么知道呀,你打我干嘛你打我干嘛”
马翔不依不饶,村长忙起身来劝,韩小梅上下摸遍全身都找不着,一拍大腿“肯定走路上掉出来了”
“还不快去找”
韩小梅不用马翔吼第二遍,扭脸闷头就冲出了堂屋。
村长似乎很怕他们在自家乱走,伸手拦了一下但没拦住,赶紧跟着几步出了门,只见韩小梅已经一头扑出了前院,焦虑万分地沿途往路边搜寻,径自往土路远处去了。
村长眼睁睁她越走越远,似乎完全没有要回头进院子乱翻的意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抻着脖子往后院招了招手,小声喊道“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