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眼前发黑,神志恍惚,仿佛感觉到自己被人七手八脚的扶住了。足足好几秒后他才恢复意识,被医护人员架到长椅上坐下,周遭乱哄哄的都是人声。
“我没事,没事谢谢。”江停冰块般的双手不住发抖,接过护士匆忙端来的热蜂蜜水,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警察同志,”护士长从人群中挤出来,递上不断震响的手机“您的电话。”
江停的手机已经到底没熬住,还是出了毛病,只光响铃却不亮屏,也不到来电显示。他瞟了眼屏幕,接起来放到耳边问“喂”
“喂,陆顾问,是我啊小马”
江停没力气回答,抬眼望向白墙上的挂钟。
“天纵山现场传来消息,找到人质了陆顾问凤凰树林步薇跟申晓奇都活着,都活着”
马翔的咆哮背景音极其喧杂,想必他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江停收回目光,嗓子眼里吐出的三个字喑哑平淡,听不出任何虚弱的迹象,也没有半点喜怒或激动的情绪,只说“知道了。”
“秦副队正带人封锁天纵山出入口,争取连夜抓住绑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市局刑侦支队下黑手这次我们连一只苍蝇都他妈不放过,一定要把这帮孙子连根拔出来”
江停摁断电话,将手机轻轻丢到身边。
“您没事吧警察同志”护士长担心地打量他那根本不像活人的脸色“来你们几个,扶这位警官去病房做个检查,可能有点急性低血压,叫人拿两支葡萄糖上来”
江停道了谢,被小护士架起来扶着往前走,突然又挣扎着停下了。
“不好意思,”他声音低弱得吓人,要凑得很近才能被人听见,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能不能把我安排在里面那个做手术的警察边上,如果不麻烦的话”
护士长连忙叠声答应,江停这才点点头,转身被人小心搀扶着走了。
晚上九点,结束检查的江停躺在病房里,手上扎着输液针头,身边是刚刚被推进来安置好的严峫。
主任专家亲自带人布置好各种医疗仪器和监护设备,闹哄哄地忙了半天,直到所有机器和软管都井然有序,医生护士们才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随着房门关闭,雪白的病房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心率仪发出不疾不徐的嘀嘀声,闪着红绿交错的光。
江停扭过头,望向隔壁病床。
严峫带着呼吸面罩,侧脸轮廓被遮住大半,但英挺的眉眼还是在支楞黑发和棱角分明的额头下清晰可见。
“”江停用力支起身,拔了输液针头。
他手背修长又白,淡青色的血管非常明显,一溜血珠随着针头滋了出来,但他仿佛全然没有感觉,扶着床头柜走到严峫身边坐下,长长吁了口气。
严峫的心跳和生命特征都非常平稳,随着呼吸起伏,氧气罩微微泛起温热的白气。江停抓起他的手紧紧攥住,感觉那只满是细微伤痕又带着枪茧的手硬硬硌着自己的掌心,甚至到了有点发疼的地步。
那微许的疼痛终于让他确认这个男人还活着,还好好躺在眼前。
江停无声地出了口气,抬手抚平严峫即便在昏迷中都不忘严肃紧皱的眉头,然后细细端详这章英俊的脸,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情而悲哀的情绪。
“白长了一副精明相,”他喃喃道,“傻乎乎的。”
江停疲倦至极,俯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了严峫结实的手臂上。
山林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风穿过树梢,远处山头上隐约传来野兽的嚎叫。几辆警车开着远光灯围在指挥车边,秦川肩窝架着卫星电话,一边“嗯嗯、是是”,一边两手平伸让苟利帮忙包扎伤痕累累的十指。
“老严脱离危险了行啊我去,吉人天相。对对,两名受害者应该是从山坡顶上摔下来的,是不是失足倒不好说,我悬。另外山坡顶上土坑里有一具青少年男性尸体,根据李雨欣的供词应该是贺良,已经已经装好准备跟大苟一起送往市局了嗨人都埋快一年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是,是,知道了,一有情况立刻跟市局联络。”
“秦副,秦副”高盼青一头钻上车“快来,有发现”
秦川两手被苟利逮着涂黄药水,挂不了电话,维持着歪头耸肩的姿势原地转身“怎么啦”
高盼青提起手上那只物证袋,明晃晃的车灯下,只见那袋里赫然是个空矿泉水瓶“这是痕检在埋贺良尸骨的土坑底部发现的,瓶底还有极少量液体残留,另外还有个瓶盖已经单独装起来了。”
矿泉水瓶
秦川接过证物袋对着光一,突然“嘶”地吸了口气“贺良的尸骨是去年七月被埋葬的吧。”
苟利不解其意“是啊,都白骨化了啊。”
“但这瓶农夫山泉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
车厢突然陷入了安静,秦川、苟利和高盼青面面相觑,一丝丝寒意顺着骨髓慢慢蹿了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