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夜沉沉,华灯未上,远处马路上的车灯穿过窗棂,黄光沿着天花板一闪即逝。
就在那瞬间,秦川轰然一脚踩上翻倒在地的茶几边缘,凌空扑到了江停面前
铿锵
三棱刺与折叠刀金属撞击,迸发锐响,江停踉跄向后踩碎了花瓶。仓促间又是当当几声刀锋错绞,转眼江停已被逼至墙角
秦川平时多以斯文雅痞的形象示人,但一出手根本不是平常那个样,其冷酷、残忍和敏捷程度,哪怕跟专业等级的阿杰比也不遑多让。黑暗中对于地形的熟悉和压倒性的力量帮助了他,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从脚底传来,江停的脊背已经结结实实抵上了墙壁,折叠刀锵一声狠狠撞上了三棱刺
金属互相死死抵住,发出令耳膜极不舒服的摩擦声,刀尖一厘米一厘米地向江停鼻端靠近。
“如果岳广平死时你真的一点触动也没有,”江停近距离盯着秦川的眼珠,突然问“为什么你离开时,会慌张到把烟灰缸撞翻在地上”
话音刚落,三年前那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再次响彻耳际,还是同样的震人胆寒咣当
秦川一直波澜不惊的面色瞬变,手腕下意识松劲,被江停发力推了出去
秦川猝不及防,踉跄数步不及站稳,只见眼前雪光劈下,从肩到右胸一凉又一热,飞出了满泼血花
江停重重一脚把秦川蹬得向后,哗然撞翻了沙发,陈列架上的摆设稀里哗啦摔了满地。江停不等他爬起来,持刀跃过沙发落地,去抢落在地上的三棱刺,谁料秦川就着落地的姿势抓住他脚腕劈手一拽,巨力让两人同时摔倒在了满地废墟中
“”江停不出声地骂了句什么,刚起身就被秦川一记又狠又重的肘击打翻在地,头撞上了墙壁。嗡的一下颅脑巨震,差不多有半秒钟的时间江停眼前发黑,紧接着他听见金属刺啦声,是秦川翻身抄起了凶器
不好
敏锐的格斗意识救了江停,下一瞬他竭力偏头,三棱刺紧贴着侧脸剁进了墙面
一丝鲜血从江停寒冰一样白的侧颊上洇出来,顺着刀锋血槽缓缓蜿蜒。
“所以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倾诉的机会,”秦川轻声道,“这么多年来确实很难熬。”
紧接着,三棱刺带着细碎石子拔出墙壁,刺向江停避无可避的太阳穴
砰
枪声猝然响起,刀尖在距离皮肤两寸之距顿住。
“住手,秦川。”一道和缓、果断又熟悉的声音在卧室门口响起,说“否则下一枪就击毙你了。”
“”秦川慢慢地回过头,说“我刚才还在想您要待到什么时候才出来呢,吕局。”
吕局那极有特征的憨实身影逆着光,走到客厅门口停住了,手里还举着一把九二式警枪。他的老花镜微微闪着光,不清此时是什么眼神,又缓缓重复了一遍“放下凶器,住手吧。”
这个时候秦川把江停摁在墙面上,刀尖离致命的太阳穴不过咫尺之遥,只要再稍微往下用力,就是生死立判。
没有人吱声,甚至听不见呼吸的声音。秦川一言不发,半晌缓缓松开江停,转过身。
恰好此时远处车灯照射进来,映出了他紧绷的肩臂肌肉,手中锋利的三棱刺,以及盯着吕局手里那把枪的、淬满森寒的眼神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那瞬间所有人都突然感觉到了如果他想,他能在顷刻间掷出刀锋将枪打下来
那只是眨眼间的事,吕局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条件反射绷紧了,但下一刻出乎意料的是秦川没有动,他冲着吕局微微一笑,在“叮当”清响中轻描淡写地丢下了三棱刺。
远处红蓝光芒乍现,遥遥传来了不清晰的警笛声。
“你们本来的计划是不在我眼前碰面的吧”秦川揶揄道。
吕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招了招手“举起手慢慢走过来,站在这里别动。江队你还好吧”
江停这才擦去脸颊上温热的血迹,疲惫地起身捡起秦川那把三棱刺,说“不用管我。”
秦川跨过满地狼藉,象征性地举着双手走到客厅正中站定。
他并没有讨得多少巧,从右肩至胸口被江停一刀划出了长达半尺的血痕,鲜血渗透了衬衣,勾勒出肌理,乍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凶悍和凌厉。但与之相对的是他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有几分放松,指指地上问“我能把眼镜戴上吗”
吕局说“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