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利用钳子小心翼翼夹开附着物,向尸骨眉心示意“喏。”
助手愣住了那圆圆的空洞分明是弹孔。
“凶手杀害女性被害人的手法,以及处理尸体时与对待男性被害人截然不同的方式,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情感联系。”苟利摇摇头,说“确实非常奇怪,大概是我见过的心态最怪异的凶手排名前三了吧。”
一点也不怪异,严峫心想,脸上却没表露出丝毫情绪。
对黑桃k来说,被行刑的男性形象投射了他自己那个被他厌恶、后悔和希望消灭的自己,而行刑者则是少年时代江停的替身。
他精心选出美貌优秀的少女,来演出填补他内心缺憾的戏剧,对扮演江停的演员存在情感联系是很正常的,即便对滕文艳这样失败的替身也一样。
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为什么会选中滕文艳呢
这名只有小学文化的洗头妹,在哪一点上重合了黑桃k心中江停的形象
“怎么样老严”苟利扬声问“现在怎么说”
严峫回过神“你带痕检在周围找找还有没有线索,最好是当年遗留在坑底的弹头弹壳之类,我回车上给局里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苟利挥挥手。
可能这段时间跟吕局通话次数多了,最近联系人拉下来一排都是局长办公室分机号。严峫也没多想,这个任务是吕局亲自交代下来的,现在直接跟他汇报也没什么,直接就拨了出去,谁知漫长的盲音过后竟然转到了语音信箱。
“”严峫想了想,转而拨通秘处电话,问“张秘在吗”
张秘是吕局的第一秘,不知为何接电话的值班人员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说“张秘张秘有事出去了。”
“那吕局呢”
“吕局今天没来。”
没来
严峫有些愕然,追问“吕局出去开会了什么时候回办公室”
“不,不知道。”电话那头回答磕巴了一下,反问“严队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现在立刻说吗”
其实吕局出去开会带秘是常事,但不知为何严峫脑海深处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一丝莫名的心惊渐渐弥漫而上。
“不,没什么。”他咳了声,说“我待会再打吧。”
对面接线员立刻就挂断了通话。
严峫一个人在车里坐了会儿,反复摩挲手机,有些反常的心神不宁。透过车窗可以望见苟利他们在土坑周围忙碌,警犬被民警拽着呼哧呼哧,暂时没人注意到这里。
他犹豫片刻,发了条微信给江停
醒了吗吃了什么
几分钟过去了,江停没有回音。
“老严有发现”苟利直起身,远远地向警车这边招手。
严峫时间,现在是早上不到九点,也许江停还没起。
他呼了口气,删除刚才那条微信,把手机装回兜里,钻出了车门。
“矿泉水瓶。”苟利挺着肚子叉着腰,额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站在坑底向上举起一只沾满泥土、已然变黄的空塑料瓶,冲严峫晃了晃“果然呐凶案惯犯的签名也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唉”
虽然他唏嘘不已,但当地警方并不知道六一九连环绑架案的细节,望着这个空水瓶,都十分的纳罕。苟利也没多解释,把塑料瓶装进物证袋示意助手保存,继续道“没有弹头,没有弹壳,森林天气和湿度对现场造成了很大破坏,已经找不到具备鉴定价值的脚印和生物检材了。没法子,你们过来两个人帮我把尸骨抬上去,等下山了再做进一步尸检吧。”
当地派出所民警连忙应声,呼啦啦下去了好几个人。严峫脱下外套捋起袖口,也戴着手套鞋套下了坑,指挥民警分别提着塑料布的几个角,尽量把滕文艳的尸骨平抬起来。
哗啦啦
塑料布一移动,尘土泥沙簌簌而下,严峫目光无意识落在尸骨表面的衣物上,突然整个人一愣“等等。”
民警没听见,还在往前走。
“等等停下”严峫吼道“把她放下来”
所有人都纷纷回头,民警吃了一惊,不知所措,七手八脚把塑料布放回了地面上。
苟利吭哧吭哧过来“老严你怎么啦哎你干嘛”
严峫上手就要去翻动尸体,被苟利一把拉开,险些迎头给他一巴掌“你作死呢你想干嘛”
“把她给我翻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