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蛋。你住在这里,是怕我拜访不到你吗?”紫红颜色在栅栏外一闪而过,迅速进入了院子,滑上房顶。在希琪丝做出任何行动前,索伦娜已经在那里坐着了,垂着一只爪——这个动作和她的身体结构不太搭配,但她不以为意。纯血鸟妖转动眼珠,以戏剧化的态度观赏希琪丝的工作——一种恼火的,通过注意来获取注意的方式。希琪丝竭尽全力不理会她。然后索伦娜开始唱一首非常欢快的,每小节以四声尖叫结尾的小曲。
“你今天会和我玩吗?”纯血哈比鸟妖唱完歌了,歪过头说。
“我没空。”希琪丝在一根榉木上啄出一个眼,然后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它,心头火起。让嬉乐圣女拒绝一个玩耍的邀请,投入枯燥,乏味,诚实的建设工作。只有索伦娜能做到。“我哪天都没空。”她重重地补充说,然后看到索伦娜做了个“啊——哈——”的口型。
();() “啊哈哈哈哈哈。”索伦娜咯咯笑。
希琪丝把那根木头从悬崖上丢了下去。看着它一路磕磕碰碰地滚进山底的溪水里——它撞倒了许多棵树中的一棵,一个较小的帽形鸟巢跌落下来,面朝下扣在那根木头旁边。
索伦娜起了一个降调,是另一首曲子的开头。
“闭嘴。”希琪丝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是我的家人。你可以来拜访我。我也可以把你拒之门外。”
索伦娜没有继续唱歌——纯唱歌,她把音调拆散了,塞进句子里。“是唯一的亲人。”她用婉转的声调说。“你也可以叫我闭嘴。可爱的小宝贝。但我才不呢。”
那么,请让我们保留对抗——要是以查因特就会这么说。有风度又有态度。绝对能让索伦娜感觉沮丧。希琪丝想。但她总是不能完全做到像他一样。多半永远不能。“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她只是说道。“我会继续叫你闭嘴。”
“好呀。然后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起玩。只有我懂你,我的小宝贝。”索伦娜轻松道。
随后她扬起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翅膀,一兜泥巴划过弧线,甩了希琪丝一头一脸。
然后她当然咯咯笑了。为什么不呢?希琪丝站在原地承受侮辱,怒不可遏。奇迹。世界末日。自然灾害或者有图谋的。高贵的身份。强大的力量。她脑中所有的知识。随便哪一样玩意,最好能突然管用,结束这愚蠢的对话。希琪丝憋住气以消灭愤怒——它是所有东西里对索伦娜最没用的。这个结论久经考验。
她闷头想着,一边飞快地行动起来。忽略了耳边悄悄降临的清净。过了一会儿,等她支起那架仓促赶工但在杀伤力上没有任何妥协的超大型散射弹弓的时候,才发现索伦娜已经溜走了。希琪丝跳上房顶,在所有方向都没有发现索伦娜埋伏的踪迹。
她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会儿,然后落下山去。山峰很高,即使是她也不能完全忽略这个过程——树叶和细枝刮过脸颊,把为数不多的干净羽毛弄乱。她落到了那小而可怜的倒扣鸟巢旁边,伸出一根爪子把它翻到一旁。
鸟巢下面有几只黏糊糊的死鸟。但还有颗蛋。灰色的。蛋壳是硬中带韧的那一种——竟然没有因为这样的冲击而碎裂。简直不可能,但她既然看到了,也只能接受这是事实。大难不死的鸟蛋躺在溪水和已经变成破烂的鸟巢中,显得可怜无助——
而且是极其特殊的,希琪丝能感觉到的那种可怜无助。
();() 她把它抓在手里。发现蛋壳上多了一道裂痕——它刚刚还不在那儿。眨眼的功夫,裂痕就扩大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里面的嫩黄的鸟嘴伸了出来。
很快,她抓着的变成了一只雏鸟和一些黏糊糊的蛋壳碎片。
希琪丝把它放到地上,向后退了两步。雏鸟抖抖身子,几根淡红色的羽毛从皱巴巴的皮肤间翻出来。它一直盯着她看,试图接近她——直到它绊了一跤,跌倒在石滩上。
雏鸟哭叫起来。
第一个瞬间,她想立刻拧断它的脖子。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取代了——它是只鸟,她们都是鸟。无论谁来都不能否定她鬓边那些斜向生长的羽毛和生气时会变硬的鼻子。索伦娜一直以她唯一的哈比鸟妖亲人自居。她可以利用这个小小的机会,让她再也不能因此而洋洋得意。
希琪丝靠近雏鸟,一边端详它一边举起一只手,血光在她指尖亮起。契约。太简单,太原始的办法了。分享一点血,建立一点血脉。恶魔的做法,哈比鸟妖的做法或者通用的做法她都会。顺便也是帮助这只跌倒在地,痛苦的,失败的,流泪不止的小家伙。
如果是以查因特——
她盯着雏鸟的眼睛,被似曾相识的感觉钳住了动作。如果是以查因特,以查因特什么也不会做。他当时就什么也没有做。她很难忘记那个瞬间。他只是看了看,然后——
希琪丝挥挥手,让血光褪去。她再次托起雏鸟。小心翼翼。“别哭了。我会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吃的,带你去玩。”她用一根手指顺它的毛,粗声粗气地说——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语调好听,但没有选择这么做。
雏鸟夸张地抽噎了一下。希琪丝没反应过来,眼睛里还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泪水,手指插在它又细又软的羽毛里。直到它改变了样子和体型。她都是呆呆看着。
“恶作剧!”索伦娜快活地叫道。她咯咯笑起来,捏捏希琪丝的脸。
开头的的段落改自。cummings的现代诗。原作的分段带来的节奏韵律很美妙,这里保留了。希望它看起来不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