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四年前结婚当天周二狗就被抓走了,但也算办过礼了,而且覃秀芳本来就是他们家的童养媳,在村里人来,再办一次,有点浪费钱,多此一举。
覃秀芳抓住一角,一副羞涩小媳妇儿的模样“爹娘说上次办酒太仓促了,觉得委屈了我,所以打算再办一次。”
三婶听了酸溜溜地说“你爹娘对你可真好,比亲生的都好。”
饭都吃不饱,谁家有那个闲心多办一次酒啊,要三婶说,肯定是刘彩云两口子想显摆儿子有出息了找的名头,也就覃秀芳傻乎乎的,还真以为是为了她呢。
覃秀芳仿若没听出来三婶话里的不屑,浅浅一笑,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是啊,遇到爹娘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爹娘怕委屈了我,让人说闲话,还说给我做了新衣服,让我去舅母家待嫁。所以康叔,你得给我多开两副药,因为接下来几天我都没空回来找你病了。”
康大江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当即就答应了“成。“
他给覃秀芳开了三服药。
覃秀芳拎着药,在众乡亲的议论中走出了康家,跨出院子的时候都还能听到三婶亢奋的大嗓门“秀芳可真有福气,周大全和刘彩云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生怕委屈了她,准备等家成回来再办一次礼。听说连新衣服都给秀芳准备好了,可真好”
是啊,可不是真好覃秀芳也觉得真好,以三婶的能说会道,逢人就说,要不了半天,这个事就会传遍全村。她倒要周大全和刘彩云两口子怎么收场真当乱许诺,乱哄人不要成本的啊
周大全在地里干完活,扛着锄头回家,刚走进村子,五娘就站在自留地里笑呵呵地说“恭喜啊,大全,咱们乡里乡亲的,又是本家,可一定要请咱们哦。”
周大全觉得莫名其妙,想问清楚,五娘已经摘了菜走进屋了。
他摇摇头,继续往家里走,没走多远,又碰到了本家的周桂才。他也笑咧咧地跟周大全打招呼“大全,恭喜啊,家成具体哪天回来啊,有需要帮忙的你叫一声,咱们可都是兄弟”
“哦,好。”周大全点了点头,心想莫非是刘彩云将儿子要回来的事传了出去
他回家就问刘彩云这事。
刘彩云一脸莫名“没有啊。”她还没来得及出去炫耀呢。
周大全拧起了眉“那这是咋回事”
两口子正疑惑时,外面周大全的二堂嫂走了进来,张口就抱怨“大全、彩云,你们两口子咋回事啊家成回来要跟秀芳再办一次酒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咱们一声,外人都知道了,咱们自家人却不知道,说出去像什么话”
周大全跟刘彩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到了震惊。
刘彩云结结巴巴地说“二嫂,你听谁说的啊”
二堂嫂没察觉他们两口子的反常,摆了摆手“全村都传遍了,都说你们两口子厚道,对童养媳比对亲生的还好。我说你们两口子也真是太好心了,还花钱给他们重新办一次呢,不过咱们家成有出息了,热闹热闹也好。”
周大全和刘彩云完全没心思听她后面又说了什么,心烦意乱,找借口打发走了她,你望我,我望你,一脸愁苦。
良久,刘彩云才苦兮兮地问“他爹,这下怎么办”
全村都知道要给家成再办一次婚礼了,这要是没办,回头大家还不得笑话他们啊而且到时候他们做的事恐怕也瞒不过村里人了。
周大全更窝火“秀芳呢把她叫过来。”都是这丫头大嘴巴,出去嚷嚷。
刘彩云气冲冲地把在后院收拾木柴的覃秀芳叫进了门。
覃秀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进门甜甜地唤道“爹,娘,你们叫我”
周大全冷冷地注视着她“谁让你去外面胡说八道的”
覃秀芳眨了眨眼,一脸的不解“爹,我,我没有啊”
“还没有那怎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跟家成要办礼的事了”刘彩云没好气地说。
覃秀芳闻言,笑了“娘,你说这个啊我去康叔家抓药的时候,是提了那么一嘴。但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呀,家成要回来了,爹娘昨晚亲口说了要给咱们再办一次礼。我也是想着爹娘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只能让大家都知道爹娘是多么好的人,给咱们周家赚个好名声,也不枉爹娘白白忙活这一场。”
眼随着她这话的落地,周大全和刘彩云的脸色越来越难,她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忐忑不安地说“爹,娘,我做得不对吗”
对什么对这事嚷嚷出来不是把他们两口子架在火上烤吗
周大全和刘彩云觉得憋屈极了,但覃秀芳也是一片“好心”,他们也不好发火,只能自己憋着。
周大全气得脑门疼,瓮声瓮气地说“没有。”
闻言,覃秀芳像是没瞧见他那副憋屈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那就好,我刚才还听三婶在说,这十里八村都找不出爹娘这么厚道善良的人,大家都夸爹娘仁善,是咱”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去忙吧。”周大全实在不想听覃秀芳说话了。
覃秀芳却站着没动,腼腆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爹,娘,家成要回来了,我想给他做身新衣服,家里还有新的布吗”
秀芳提醒了刘彩云,儿子要回来了,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要表现表现,做身衣服、鞋子的就很合适。不过自打覃秀芳过门后,刘彩云就以眼睛不好,将这个活全推到她头上了。
好几年没动过针线,刘彩云不想做,也怕做得不好,自是乐意将这个活儿交给覃秀芳。不过家里现在没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