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王挨了个耳光,不敢再说,连忙走到墙壁尽头,也不知是怎样的设计,明明看着是墙壁尽头,他怎么一转就不见了身影。
刘备扶起李严,叹息着说:“正方啊,你先回去吧,回去好好养伤。”
李严知道恐怕是刘备还有话说,他不方便在这里,行了一礼就告退了,刘备一直看着李严的身影从密室里消失,努力挤出来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密室简洁干净,没什么可以砸的,他来回踱了两圈,一伸手将整个石桌掀翻了。
最后刘备说:“孔明,你在这里稍坐一下,我去盯着那个畜生,务必将刺客审出来!”
孔明只点点头,道:“陛下请便。”
我看着刘备朝着轻王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么一转,也消失了,转头问孔明:“他们是在那墙的后面审的叶子吗?”
“嗯,是的。”
“那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你自然听不见,设计如此,就是山崩地裂了,这边和那边都听不到分毫的。”孔明缓缓的将刘备掀翻的石桌扶了起来,又扶起了两个圆凳,与我说:“累了吧?坐一会,你也是,为什么不回去要跟着我来?这恐怕一时半会的还结束不了。”
我坐在他身侧看着孔明一直在看着墙边的长明灯若有所思,就拿起他的左手,伤口甚深,纱布上有渗出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我心里一难受,低声说:“先生对不起。”
孔明回过神来,对我笑了一笑:“不妨事,不疼,能阻止你做傻事,一只手算什么。”
“傻事?我要给小兴报仇是傻事吗?”
“不错。”
“可是,我们战场上也有杀人啊。”
“战场是战场,可今日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你若肆意伤人,就触犯了陛下钦定的律例,杀人者,要以命相抵,你若真触犯了,你要我怎么办?是公正廉明的将你下狱杀了以平民愤,还是徇私枉法护下你?月儿,你要我怎么办?”
长明灯的烛火映出孔明面庞,曾经洒脱不羁的少年,而今位高权重的重臣,只有我和他两人时,他卸下了威严持重的那一面,他的面庞上留下了一分的疲惫和交瘁。
密室阴冷湿寒,我将自己靠在他怀中,说:“这里挺冷的。”
于是,他将我揽的紧了些,低头和我说:“不怕,我在。”
我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千头万绪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一张口最先说的是:“叶子她会受刑吗?”
孔明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问我:“她很喜欢司马懿吗?”
我点了点头:“我有多喜欢你,她就有多喜欢司马懿。”
听到我这个比方孔明却笑了,道:“哦?是吗?你怎知她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司马懿?她亲口和你说过?”
“这倒没有,不过,她肯为司马懿做这样的事情,交付了性命和一切,不就像我能为你而死一样一样的么?若是不喜欢,那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却叹口气,感慨道,“我和你,她和司马懿,她就没有我这样的运气,你就不会让我去做这种事情。”
孔明问我:“如果有朝一日我让你做呢?”
“绝无二话!只是,如果真这样,事成之后我定也不会回来见你,因为那样的我就没有脸面见你啦,我一定会自我了断。”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映射出的我在仰头看着他,我认真的问他,“你会让我去做这样的事吗?”
他在额头上印下一吻,说:“永远不会。”
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
当世之上最聪明的两个人,诸葛司马,他们虽然同是最聪明的人,却有天壤之别。
孔明虽然也使心计,用手段,但他当真做不出太下作的事情,他的心里有根底线,他的行事还算能担得起正人君子这一个词,而司马懿就像是孔明的反面,他们一白一黑,永远分属两端,司马懿行的永远是孔明不能行的事,剑走偏锋,有些事虽然为人不齿,但在这样一个乱世,谁又能说得了谁卑鄙?成王败寇,才是最硬的道理。
孔明岔开了我的话,我便已知答案了,刘备失了法正,只怕这一腔怒火全要撒在叶子身上了,若没有我在,刘备定是会要孔明同去的,而今这里,深深的地下密室,两具尸首,刘备能留下孔明陪着我,已经算格外开恩了。
我想了想,又问:“不对啊,陛下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去等,而让我们等在这里?”
孔明对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我拉着孔明的手急急的说:“我说叶子是司马懿的人,是司马懿让她过来杀法正的,陛下不信是不是?他让刚才那男的回去,却把我们留在这里,难道他疑心法正是你找人杀掉的?”
孔明竟然笑出了声:“我该说总算我这些年没有白教呢,还是说你本来就通透的好呢?”
“都这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孔明笑言:“是我做的,我推脱不掉,若不是我做的,我自分明,何须着急?”
我急了:“假如,假如,假如司马懿算到这么一步,提前就布好啦,他让叶子把脏水泼给你呢?”
“不,没有假如,她是一定会将这脏水泼到我头上的。司马懿的算盘我也能猜到几分,他使人来益州肯定是不止要杀法正一人,我,子龙,正方,幼常肯定都在名单之上,能刺杀我自然最好,可我有影卫护身,而且我又不爱喝酒,更不爱什么舞姬美人,刺客没有对我下手的机会。我若是司马懿,便会交代叶子,若是有机会能杀了诸葛亮那是最好,真没有机会也没关系,只要杀了法正,然后就说是诸葛亮指使的。这一招叫什么你可说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