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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那天,弥南飘了很大的雨,稠密的雨帘在空中织就一张淡灰色的细网,把每个人都罗织在其中。

林秘书替宋锦程撑着黑伞,从门口走进礼堂,按照当地习俗身为长子的宋锦程本来应该替他披麻戴孝,但宋锦程向来不在乎这个,他只穿了套黑西装,连领带都没系。

他进去的时候,追悼会已经快进行完毕,宋家一大家子人正对着黑白遗照痛哭,有几个甚至直接趴在地上嚎叫,专业程度丝毫不屑于职业哭丧人。

“你来干什么?”穿黑裙子的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宋锦程骂道,“你还有脸来这。”

“我为什么没有?”宋锦程冷冷瞥她一眼,“之前不是你们一直盼着我来吗,现在又改主意了?”

说到这他顿一下,讥笑道,“差点忘了,你们想让我来,是想让我躺着来,而不是站着来。”

女人紧握着手帕,“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懂的人自然知道。”

宋锦程说完,不再搭理任何人,他径直走到遗像前,从林秘书手里拿过提前准备好的照片,用火机当着遗像的面把它点燃。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很快被橙红色的火焰吞噬,变作苍白的灰烬。

还有人想上来骂他或者找他谈话都被后面跟着的保安拦下,宋锦程不多做停留,坐上车后靠在窗边看着他们吵闹。

“您之前交代的事已经办好了,只是有一点我需要提前向您确认。”

宋锦程点头,“你说。”

林秘书将一份文件递给他,“宋明宇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宋家的老宅,他们前天将这栋房子的产权抵给了银行,需要我把这栋房子买下来吗?”

宋锦程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声,“买吧,那块地不错,改建成酒店也合适。”

“那里面的东西……”

“让他们看着处理,不需要顾及我的想法。”

“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在玻璃上凝成一道薄薄的雨幕,宋锦程盯着窗户外模糊的景色出神。

他小时候总盼着那个人去死,可现在那个人真的死了,他却没有半分如愿以偿的感觉,只觉得既可悲又可笑。

那些困扰他一整个少年时代的事,放到现在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只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

宋锦程正出神,一个电话打进来,来电显示是宋辰星。

他刚按下接听,对面传来“砰”的一声,把他吓一跳。

宋锦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见宋辰星喊道,“爸,太上老君把咱家砂锅炸了。”

“什么老君?”

“你老婆,把咱家砂锅炸了。”

“我……”宋锦程反应了一下,“他没受伤吧?”

“没有,但是咱家厨房伤亡惨重啊。”

“买新的不就好了。”

宋锦程松了口气,“没人受伤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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