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恸激荡不已,只好轻声重复当日见面的话语:““在下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夜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当时他虽背脊挺直肃然而立,眼中却掩不住几丝隐隐的笑意。
情深缘浅……
“就是这样子,”他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又复睁开,直直的望着我,微微一笑,眼中深黑无底竟是情义无限。
口中慢慢的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我知你也不喜杀戮……今后就别再带兵了……”他眼中光彩渐渐淡去,眼神开始涣散,声音断断续续,“为何我要生在宛西……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说着,吃力的举起手来似要抚上我的面庞,我俯下身子,凑上前去,他冰凉的手指只轻轻的触碰到一点,便忽然地滑了下去。
胸膛也再无半点起伏!
他鲜活美好的生命就在我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了!
“雪川——,”我紧紧地抱住他,像要把他的身体也嵌进我的体内那样,我从不相信鬼神来世之说,但是这次……
“我答应你……来世我来寻你……”
眼眶有些酸涨,心底的痛楚像潮水一般一波波的蜂涌了了上来……
耳边听到身边噼啪的跪了一大片人,宛西的残部们开始用他们的语言吟唱着古老的挽歌。
沧桑而古老的挽歌,是给战死在沙场的英烈们最后的祝福和送别。
我定定的看着怀里惨白俊秀的人,痛楚尖锐的从心底划开。
蓝矾和子墨小心的走了过来,轻声的请示:“爷……让夜将军入殓了吧,这般抱着……总是不好……”
我颓然撤手,侍从小心的将他放平在了干净的地方。
脱下身上的锦袍,轻柔的盖到了他的脸上。
他饱满的额头,如同远山一般俊秀的眉眼,秀挺的鼻梁,柔和又骄傲的嘴角……
一点点的被衣服覆盖住,再也看不到了……
雪川……
我看到他锦袍下挂着的玉佩,长保平安,多么吉祥啊……
雪川,送给我,可好?
捏紧了手中温润的美玉,我努力的打开自己暗哑的嗓子,用尽力气可声音依旧低沉的出奇,“……谁会说话,”我把脸转向宛西的残部,一个人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恭敬的匍匐在地上,“回去给你们国主带信……若想要贵国国师的灵柩,就上表国书永世称臣,每年按全国的半数税赋进贡,若不答应,便请贵国国师在我天朝永为人质,看我天朝铁骑踏平宛西的国土!”
不待他回应,我飞身骑上淂夜,一鞭子狠狠地抽下去,骏马一声嘶鸣立刻飞速地奔跑起来。
我眼中的酸涩再也忍不住了……
雪川这样可好,你不喜战争便永远不要再战了,我削损了宛西的国力,让他们再也无力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