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在八十四岁第一次接吻的法师来说,浪漫就是一把怀竖琴。而且是老诗人面前的怀竖琴。
它非常美丽迷人,但是他很难接受。
想着这些,洛特忍不住连连叹气。他从法师手里拿回小薄本,边随手翻阅边感叹:“亲爱的伯里斯你知道吗,浪漫小说不能只写主角如何艰难冒险、如何辛勤工作,它必须尽快出现爱情戏码。在一定的时间内,两位主角的关系必须有所进展,不然读者们很快就会失去耐心的。”
法师微笑着走回浮碟上:“但人生不是小说,大人。活人也没有‘角色’那么完美……人想让角色做到什么,他们就一定可以做到。活人可不行。”
“好吧,这点我认同,”洛特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而且仔细想想,我们也不是毫无进展嘛,毕竟我们经常搂搂抱抱,还接吻过好几次……”
他故意要频繁提起这些。每当他如此直白时,伯里斯一定会边脸红边用力保持风轻云淡的表情……现在也果然如此。洛特非常爱看这个,简直百看不厌。
浮碟没有回到书房,而是飘去了有最大实验室的那层。伯里斯急于让话题回到工作上:“大人,您现在有时间吗?可以协助我做几个实验吗?”
“当然有时间。”洛特笑嘻嘻地紧跟着他。
每次伯里斯这样问的时候,他都说有时间,他挺喜欢协助法师做实验的。伯里斯总是小心翼翼,怕在实验中冒犯他,怕他觉得无聊……可是洛特从没有过一点不悦。
在实验室里,他能一边了解人类奥术一边欣赏认真工作的小法师,这不但不会无聊,甚至还是一种享受。
在今天的某个实验中,伯里斯需要保持专注念出一段非常冗长的咒语。他施法时,洛特就在旁边一脸愉悦地看着他,视线从沉静的面容到念着咒语的薄唇,再到纤细的指尖,然后停在了法师左侧肩头……
等到实验的一个阶段结束后,洛特用手指点了点伯里斯的肩:“刚才我发现这里不太对,这是什么?”
伯里斯愣了一下,揉了揉左肩:“是个徽记。刚才您是不是感觉到了它的魔法波动?”
洛特点点头。伯里斯卷起左边袖子,袖子剪裁宽大、布料轻薄,可以轻松卷到露出肩膀。他的左肩上有一个烙痕,约有硬币大小,线条十分细致,是个小小的法阵。
“这是伊里尔留下的,他比较信任的学徒和仆人身上都有,”伯里斯说,“他活着的时候,这东西能够保护我们,让我们不会被他的实验品误伤。刚才我的咒语里有一部分和徽记同属性的字元,所以徽记产生了一点轻微波动。”
洛特走近,托着伯里斯的手臂。二十岁的伯里斯皮肤真白,胳膊线条纤细,又不会过分孱弱,真不错,不知肩膀、腰部和双腿是不是也……法师们为什么整天穿得又宽松又严实?为什么法师不能在干活时穿得像铁匠一样呢?反正现在塔里又没有女学生……
洛特眯着眼盯着伯里斯的手臂,根本就没看几眼那个徽记。
法师干咳一声,挪开胳膊放下袖子。洛特这才一本正经地问:“这东西现在安全吗?没有危害?”
伯里斯说:“徽记针对的是伊里尔的实验品,只与它们有联系,只对它们生效。现在它已经没用了。”
“没想到伊里尔还会这样做,”洛特感叹道,“我听说他连同行都不放过,杀掉了好多不服从他的法师。保护别人?这一点也不像他。”
“您对他的理解很准确,”伯里斯苦笑着,“这徽记……当然不仅是为了保护。而当年的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怀竖琴真实存在,但是来历和背后的故事并不是这样,这是我瞎编的,仅限于这一个世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