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说的时候一脸云淡风轻,萧逸却气得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那老师叫什么名字?我非搞死他不可。”
“早忘了,反正后来我爸妈动用了点关系让他过得很惨就是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傅玉说完撇过头,歪着脑袋看萧逸:“别告诉别人啊,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除了我家里人只有你知道这件事了。”
萧逸恨不得掰过他的脸亲两口,但同时也担心起了自己,担心傅玉会因为小时候的这件事而对同性恋有阴影。
“所以你现在还是很讨厌同性恋吗?”他小心地问。
傅玉一脸莫名:“跟同性恋有什么关系,纯粹是那个老师变态而已。”
那时的萧逸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萧逸长叹了一口气。
他当时应该问问清楚的,傅玉说了那事跟同性恋没关系,但也没说自己不讨厌同性恋啊。
他能理解傅玉的心情,一直当作好朋友的兄弟,突然有一天向自己表白,不是人人都能消化接受的。傅玉一下子发现自己的好哥们长久以来都是以那样不纯的动机和心意跟自己来往,大概真的很受打击吧。
所以萧逸从来没怪过傅玉当时骂他恶心变态,只不过那些伤人的话把他的自尊心碾碎成了玻璃渣滓,将心脏刺得千疮百孔,满腔热血都流了个干净,心灰意冷到麻木,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时至今日,伤口里的玻璃渣还没挑干净。
后来,他一方面拼命努力跟傅玉上了一所大学,另一方面却又像个纨绔浪子似的成天寻欢作乐。
只是幼稚又倔强地不想让傅玉发现他还喜欢着他。
可大学那几年让萧逸彻底明白了,不管他做什么,傅玉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他只有自己去制造机会,才有可能挽回一星半点重修旧好的希望。
从那之后,他蜕变了,成熟了,毕业回国后开始渐渐接管一些家族的业务,额外时间就用来学习建筑设计。
他想离傅玉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果回到往日的亲密关系已无希望,那起码,做个普通朋友也好。
可现在要争取傅玉的原谅,最大的障碍就是他依然存在的感情。
萧逸后悔过自己莽撞的告白,后悔过没有体谅对方的心情,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傅玉。
要他承认这份感情是个错误并道歉,他实在做不到,他宁可谎称自己现在不喜欢他了,也不愿那么做,这是他最后仅存的一点自尊了。如果连这点自尊都要被击碎,那他以后只能竭尽全力阻止自己不去喜欢他,不去“犯错”。
自欺欺人,浑浑噩噩,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被剥夺,仅剩下一具失去了灵魂仍残喘于世的驱壳。
萧逸自嘲地笑笑,手指抚过又倒满酒的高脚杯,透过清澈却浓烈的鸡尾酒出神地看着远处,脑海里回想起方才发烧的傅玉在他车里昏睡时的样子,脸颊红红的,睡得又沉又香,到家的时候他将人小心抱了出来,怀里的身体温热又绵软。
这么柔软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对他那么残忍呢。
13
寂静无人的偌大别墅里,傅玉下楼吃了准备好的晚餐,又回到卧室昏昏沉沉地躺下休息,他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作对。
可就这么住下来真的好吗?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无意间一抬眼,看到了床头萧逸忘记收起来的海豚玩具。
那人竟然还留着这东西。
顿时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涌上他心头,然而今天一天过得身心俱疲,实在没精力去想让自己更头痛的事情,傅玉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可他睡得很浅,听到楼下大门的关门声立刻醒了几分,等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就基本醒透了。卧室门没有关,来人应当是萧逸,他轻轻推开了门,没有开灯,走到床边似乎蹲下了。
傅玉闭着眼假寐,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过了大概有半分钟那么久,他突然感受到萧逸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指尖带着点从外面回来的凉意,轻轻拨开了他额前的碎发,又在他头顶温柔缓慢地抚摸了几下,然后便撤回手,没有再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