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见雪:“那你记得,务必给那孩子找一个富足的好人家,让他后半生无忧,万万不可委屈了这孩子。”
罗嬷嬷道:“娘子你放心就是,我们会自然办得妥当,都不用你操心。如今一切事情都已经办妥,在我们换过孩子后,你再准备准备,我们就要带着孩子回去宁王府了,那对于你来说才是关键。”
她安慰道:“不过娘子也不用多想,如今夫人,还有温正卿那里我们都瞒过了,宁王那里也不难。”
夏侯见雪听到这话,点头:“我知道,我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如今也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罗嬷嬷:“娘子放心,我已经在铭儿小郎君身上系了红线,我打的那个结,天底下只有我自己能解开,也只有我自己能系,是万万不至于弄错。”
夏侯见雪颔首:“我只是终究担心,若是有朝一日事发,你我该如何是好?”
罗嬷嬷却道:“娘子,这倒是不必担心,我早想过一个法子了,你看行不行。”
夏侯见雪:“什么?”
罗嬷嬷看看外面没什么人,便从袖子中掏出来一个小红木匣子。
夏侯见雪:“这是?”
罗嬷嬷:“娘子,你看,这是一味药,这味药,我早就设法弄了,好不容易弄到的。”
说着,她打开红木匣子,里面竟满满一匣子的白垩灰,罗嬷嬷用一种白色绸布包住自己的手,之后伸手去扒,很快从里面扒出一粒丸药来。
罗嬷嬷先拆开丸药上面的一层白棉纸,却见里面丸药还包着一层金箔纸,她撕开那金箔纸后,就见那是一粒犹如桂圆大小的黑色药丸。
夏侯见雪看着这个,蹙眉:“罗嬷嬷?”
罗嬷嬷笑了下:“我想过了,这个孩子,我们要么杀,要么留,但若杀了,万一有朝一日宁王知道了,这罪孽太大,我们逃不得,留下他的话,将来好歹也是一个把柄,可以预防万一。”
她叹了声:“只是留下这孩子,终究也是一个祸害,他将来若有所成,岂不是要找我们寻仇,斩草除根的道理,娘子应该懂的。”
夏侯见雪:“罗嬷嬷,你当知道,我心里是不愿要了这孩子性命的,便是这孩子父亲是如何杀人如麻,便是这孩子母亲是如何身份卑贱,但他到底是个无辜婴儿,你我又何必因他父母而错待这孩子,甚至要了这孩子性命?”
罗嬷嬷:“我知道娘子心善,所以想着,干脆给这孩子吃下这丸药,这是我当年在西渊时得的,吃了后,其实并无什么大碍,但却能扼杀这孩子的才智,便是再悉心培养,也只能是一个碌碌无为庸才,甚至连读书都难,这样的一个孩子若留下来,你我都不必担心什么了。”
夏侯见雪听了,很有些不喜:“只是这样,你我终究太过狠毒,竟如此谋算一个不满周岁的婴
儿,又于心何忍呢。”
罗嬷嬷:“娘子,这些你不必多想,一切都由我来做便是。”
青葛藏在暗处,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罗嬷嬷。
其实对于罗嬷嬷的所作所为,她并没有什么意外,斩草除根这个道理谁都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么做她明白。
她自然想杀了这罗嬷嬷,直接把她杀死,让她血流满地,结果她的性命。
不过此时此刻,青葛突然意识到,就此结果她的性命未免太便宜她了。
死是什么,是毫无知觉,是万事成空。
杀死一个人只是让她在死亡前那一瞬间感到痛苦和恐惧,太过短暂,死了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便宜她了。
所以——
她要替换,要让她们的所作所为全都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她们种下什么因,便将得到什么果。
要让罗嬷嬷受尽折磨,让她机关算尽悔恨一生,要看她悔恨到颤抖的样子。
那样才叫报复。
杀人这么简单的方式并不能满足她的报复欲。
她就这么沉默地听着,听着这罗嬷嬷的谋划,也看着夏侯见雪的放纵。
夏侯见雪,是高贵的,是善良的,但也是顺水推舟的,为了她自己的孩子,她还不是要害自己,要害自己的孩子。
她真的不知道吗?不过是装傻罢了。
正想着,却突而听到动静,是一群并不会武艺的女子,走在最前面的那个——
青葛很容易便听出,这是夏侯夫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