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即一想,在外面也能随时探听里面动静,且万一有个不好,她可以便宜行事,也就只能罢了。
当下她不着痕迹略挪了下位置,这样她的视线可以恰好穿过广益厅窗楹,透过一株兰草,稍微窥探厅中景象,又能视野广阔地看看进出人群。
看起来宁王就在这厅中,不过里面并无任何动作,也并不见小世子踪迹。
她耐心地等着,也时刻关注着听内外动静。
这其间时不时有暗卫或者侍卫回来禀报,声音虽低,不过青葛耳力好,也隐约听到一些,看起来今晚宁王兴师动众,甚至调来了禹宁城外三千边境军,入城后竟是逐户排查,不放过任何一处疑点。
青葛微吸了口气。
她入千影阁多年,宁王府还不曾如此大费周章,竟调用了边境军。
须知边境军一动,西渊诸部都可能闻风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已经不是宁王府邸的私事了。
青葛屏着气息,继续聆听着大厅内外动静。
一直到卯时,就见广益厅外的回廊走来两顶小轿,并不算大的青幔小轿,轿子是二人抬的,不过青葛从那轿子的步速以及轿夫的吃重看,知道这应是奶娘抱着孩子来了,一个轿子中一个孩子。
很快两顶轿子同时停下,轿子中各自走出一个奶娘,奶娘全都戴着罩笠,而两个孩子也都是完全一样的衣着包被,两个孩子的脸藏在罩笠之下,外人难以窥探。
这时候,有两个侍卫跟随在奶娘身边,随护着奶娘进入大厅之中。
从青葛这里,她只能看到大厅一角,却看不到关键,只能凝神聚气,凭着耳力来听,约莫听出两个奶娘各自抱了孩子进入一处,听那感觉,大厅中应该设置了帷幄,这样外人根本看不到奶娘,也看不到里面孩子。
这个过程一直是静默的,那些奶娘不曾出声,侍卫们更是不敢有任何声响,就连两个孩子都睡得死死的,大厅内外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片刻之后,回廊再次出现动静,青葛看过去,却见这次过来十几顶小轿,依然是二人抬的青幔小轿,鱼贯而来,沉默无声。
这场景多少有些诡异,以至于越发让人感觉事态严重。
青葛细听里面气息,这一次的青幔小轿中应该是年纪一把的老人,所以是老御医老仵作到了?
很快那些青幔小轿停在大厅前,于是青葛看到,果然是那些御医仵作,一个个穿了墨色宽袍,戴了眼罩,由侍卫引领着步入大厅。
事情到了这里,青葛不得不佩服宁王做事之谨慎细致,这是要排除一切人为干扰,让这些御医仵作务必得出最遵从本心的评判。
这时候其他人等自然也都明白了,事关皇家子嗣血脉大事,没有人敢吭声,大家全都屏住呼吸恭谨安静地等着。
青葛调整气息,闭上眼睛,悉心聆听。
当周围的一切都被她摒弃在外,她的耳力探到了大厅内,她听到两个孩子在熟睡,众位御医仵作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在侍卫的引领下,逐个进入帐幔之中,并为两个孩子检查身体并诊脉,待诊脉过后,似乎被带入单独的内室,并要求写下对两个孩子检验以及诊脉的结果。
这些结果全都呈在宁王手中。
青葛用尽全力耐心细致地捕捉着宁王的气息,试图从他的气息推断出他此时的心境。
在纸张翻动以及衣料窸窣之声中,她明显感觉到宁王的气息。
他似乎在翻阅着那些纸张,在翻来覆去地看。
他还站起身,再次去检查了两个孩子的情况,之后又回到座位,低头重新看。
从纸张翻动的频率来看,他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打量比较。
显然御医的检查结果让他困惑了,这甚至让他陷入焦躁之中。
青葛原本隐隐的不安逐渐扩大,她感觉事情走向了她最不想的方向。
她想起小世子出生时的种种,他曾经用那么温柔慈爱的眼神看着那个孩子,她甚至曾经傻傻地以为父子之间应该有着血脉相连的直觉。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个男人确实分辨不出哪个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在纠结犹豫!
怎么这么笨!
青葛磨牙。